刘震云|人物|刘震云:文学的底色是哲学

“我不敢忘记 , 我是从那里来的一个农家子弟 。 ”那是34年前刘震云短篇小说《塔铺》里的最后一句话 。 他一直都记得 。
中国作家中 ,刘震云是触电最多的 。 不仅作品被改编得多 , 还亲自上阵出演角色 。 虽然镜头不多 , 刘震云最大的收获是发现电影对话的趣味 , 还接触到了不同的人 , 导演、演员、摄影师、搬道具的小伙子……
刘震云笑言 , 身边的每个人其实都是哲学家 , 他们思考世界的角度对自己有很多启发 。
刘震云|人物|刘震云:文学的底色是哲学
本文图片

刘震云和新书《一日三秋》
有人评价他的新作《一日三秋》:刘震云首先是个哲学家 , 这是他的文学与众不同的根本原因 。
倾听的力量
有一次 , 刘震云在荷兰一家图书馆交流 , 有位读者站起来说 , 读《我不是潘金莲》她从头到尾都在笑 , 唯有一个地方哭了 , 就是主人公李雪莲对世界上所有人说话都不被相信的时候 , 她开始对一头牛说 。 所有人都在取笑她 , 她只有说给牛听:你相不相信我不是一个坏女人 , 这个状到底告还是不告?刘震云在讲这个故事的时候 , 补了一句:她身边有第二头牛也在听 , 他叫刘震云 。
我相信这是刘震云的常态 , 以牛的姿态和忠诚倾听 。 当李雪莲们的心事无处诉说时 , 他在倾听;当他把听到的肺腑之言通过文学告诉读者的时候 , 赢得更多的倾听 。 这是文学的力量 , 也是倾听的力量 。
刘震云的朋友很多 , 与职业无关 。 他和卖水果的胖子成了朋友 , 胖子可以支使他帮忙挪水果箱 , 也会邀请他去水果摊后的大帐篷里尝尝刚出锅的饺子;他和钉鞋的湖北师傅成了朋友 , 师傅习惯戴着手套钉鞋 , 缝完拉链会反复用肥皂打磨 , 特别认真 , 让那份工作看上去有一种尊严感;装修房子 , 他又和卖石材的老赵成为朋友 , 老赵只跟他说心里话:“像我一个卖石头的 , 能有什么呀 , 就剩下心里话了 。 ”
这让刘震云无比感动 , 那一刻 , 他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富有的人 。 就像新作《一日三秋》 , 六叔给“我”絮絮叨叨讲那些画作的故事 。 六叔死后 , 所有的画被六婶一把火烧了 。 为了纪念和六叔的过往 , “我”以记忆中六叔的画为母本 , 用故事描述出画里的延津 。
刘震云|人物|刘震云:文学的底色是哲学
本文图片

为晚报读者寄语
过去写作 , 是觉得自己有话要说才写;现在 , 刘震云逐渐发现 , 作品中的人物要说什么才是最重要的 。 所以 , 他每天的写作其实是在倾听 , 倾听使写作获得了极大的自由 。
荒诞比真实更真实
早期的小说就已暗示了刘震云后来的创作宗旨:白描现实人生 , 以写实的笔墨关注小人物的生活境遇 。 这在刘震云大概是必然 。 比如坐高铁 , 他特别喜欢坐二等座 , 很多人觉得太嘈杂 , 有些乘客会把手机声音放得很大 , 孩子跑来跑去 , 但刘震云感觉温暖 , 他也喜欢享受满车厢方便面的芳香 。
但是后期 , 刘震云的作品被贴上“现实魔幻主义”的标签 。 其实作品里的人物就生活在真实而“魔幻”的世界里 。《一日三秋》中明亮对花二娘说:“人在梦中常哭湿枕头 , 您说这哭是不是真的?人在梦中常笑出声来 , 您说这笑是不是真的?有时候这真 , 比生活中的哭笑还真呢 。 ” 在《故乡面和花朵》里 , 作者借郭老三之口说:“世界的变化日新月异 , 关系的花样层出不穷 , 但你往透里一想 , 一切都是一场戏 , 刚刚还是主角 , 转眼之间 , 就是别人带你玩不玩的问题了……”《一日三秋》干脆就让演员直接上场了 。 豫剧《白蛇传》里扮演许仙、白娘子、法海的三个人在现实中纠葛 , 仙女花二娘的传说在画里、在传说里、在梦里穿梭 , 这使“一日三秋”有了“三生三世”的意味 。 这是一部罕见的荒诞剧;然而 , 最大的荒诞可能是最大的真实 。 有时候荒诞比真实更真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