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刷术东传|澳门|毛思倩|公共图书馆|深圳图书馆|古籍|新华社记者|图书馆|铅活字|印刷_length":"5431","displ日本汉诗:夏目漱石和良宽( 四 )


首先,他们二人对作为其汉诗创作精神源头的中国文学有着深厚的感情和敏锐的感受力。
少年时代,良宽就对儒学和中国文学方面的书籍十分着迷。正如他在诗中所言“一思少年时,读书在空堂。灯火数添油,未厌冬夜长”。除了《法华经》等佛教书籍外,对良宽精神世界影响最大的就是《论语》《庄子》和王维、杜甫、李白的诗歌了。良宽自编自抄的《草堂诗集》,就取自杜甫的“草堂”之说。前文中提及的以美人为主题的汉诗,则是受到了李白、寒山等中国诗人同类题材诗歌的影响。
而夏目漱石在1889年自行刊印的汉文《木屑录》,开篇即说:“余儿时诵唐宋数千言,喜作为文章,或极意雕琢,经旬而始成。或咄嗟冲口而发,自觉澹然有朴气。”夏目漱石在他的小说和散文中,经常举出王维、陶渊明等人的诗歌,以示东方诗歌之美。可见,在对中国文学的喜爱和修养方面,夏目漱石也不遑多让。
其次,禅宗文化建构了他们二人文学精神世界的重要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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禅机图断简
良宽自不待言,作为诗僧,其诗其歌、其言其行皆可入佛。他留下的汉诗多为禅偈。值得注意的是,作为后来者的夏目漱石虽非僧侣,但禅宗思想却是其重要的精神资源,造就了漱石文学世界独特的风景。如小说《草枕》,表面上是一部以“非人情”为主题的小说,但其思想的实质则是东西方美学思想的对话集,其中突显的禅宗思想十分耐人寻味。甚至有的学者认为,《草枕》乃是一部融合了夏目漱石本人参禅体验的禅宗公案小说。
再次,需要特别说明的一点是,漱石和良宽在汉诗写作方面有一个共同的偶像,那就是中国唐代诗僧寒山。
寒山诗中使用了大量口语、俗语,在古代中国,寒山诗没有进入文学的主流,然而,寒山诗自北宋年间传入日本以后,却引起了日本禅林文坛的广泛关注。真正将寒山的诗风和精神贯彻到底并将其融于自己人生的是大愚良宽。而至近代日本,虽然有森鸥外、芥川龙之介等诸多作家以寒山为题材的作品问世,但论及对寒山的汉诗及其精神的继承,首推还是漱石。漱石曾作诗云,“时诵寒山句,看芝坐竹阴”,表达了对寒山诗句的喜爱。暮年的漱石对寒山念念不忘,在距去世三个月前,还写下了“殷勤寄语寒山子,饶舌松风独待君”的诗句。
最后,需要明确的是,良宽和漱石之间最大的公约数,还是汉诗这一书写方式本身。一方面,我们说良宽和漱石在创作汉诗,另一方面,我们也可以说是汉诗创造了良宽和漱石。汉诗寄托着两个同样苦恼而善良的灵魂,成为他们共有的精神庇护所。良宽以诗践行信仰,夏目漱石亦以汉诗直面自己的内心,叩问自己的灵魂,思考人生的终极。
柄谷行人曾指出,漱石的存在论对应的是一种“无法表达的恐惧”,实际上这是存在本身的危机,然而以伦理学为结构的小说却无法对此做出很好的回应。这一见解点明了漱石小说内在伦理学和存在论的双重性及错位,颇为深刻。不过,若纳入汉诗这一视角,小说则只是漱石文学世界的一部分而已。而漱石的存在论,主要是在汉诗中展开的。阅读他晚年的汉诗,孤独和虚空之词便会不时跃入眼帘。换言之,若要真正理解漱石文学,汉诗的视角不可或缺,同样,若要真正理解日本文学(特别是古代文学),汉文化是一门必修课。
从汉诗的视角出发,我们看到,漱石和良宽是日本也是东亚汉文学的优秀代表,他们的存在,向世人展示了日本孤岛和中国大陆之间历史文脉的深层联系。寒山是中国的寒山,也是世界的寒山,漱石和良宽也是如此,推动他们走向世界的,正是汉诗这种东亚汉字文化圈内共同的文学艺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