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本|没有做到“情不自禁的自我纠正”,它便难以成为优秀的儿童绘本( 三 )


文本|没有做到“情不自禁的自我纠正”,它便难以成为优秀的儿童绘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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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绘本中图片对应的文字为:……那里还有一些伐木工人 。 他们每个周六晚上都会拥进城里 , 制造出大量的噪音 , 而且有时候还发生各种打架斗殴 。 他们简单吓坏了我的母亲 。
但另一方面 , 殖民者的视角又确实存在 。
文本|没有做到“情不自禁的自我纠正”,它便难以成为优秀的儿童绘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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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绘本中图片对应的文字为:他有一个黑奴和两条狗……
1994年 , 本书出过一次修订版 。 新版对两处细节作了改动 , 一是将作者用以形容印第安人的“tame(被驯化的、驯服的)”一词(常用于形容动物或物品)删去;二是上图这段话 , 原版是这样的:“他有两条狗和一个有色人种男孩 。 狗的名字叫塞克斯图斯·霍斯蒂利乌斯和努马·庞皮利乌斯 。 那个有色人种男孩和我父亲年纪差不多 。 他是个奴隶 , 但他们没有那样叫他 。 他们只是叫他迪克 。 (When my father was very young he had two dogs and a colored boy. The dogs were named Sextus Hostilius and NumaPompilius. The colored boy was just my father’s age. He was a slave, but they didn’t call him that. They just called him Dick.)”改成了“他有一个黑奴和两条狗 。 那两条狗名叫塞克斯图斯·霍斯蒂利乌斯和努马·庞皮利乌斯 。 那个黑奴男孩和我父亲年纪一样大 , 名字叫做迪克 。 ” 显然 , 编者认为这两处表达将对印第安人和黑人奴隶的物化、矮化和早已被科学抛弃的“人种分类法”自然化、合法化了 , 因此作出了删改 。此外 , 涉及祖母的内容只有两页 , 且无关个人成长 , 只写了她嫁给祖父生了很多孩子 , 以及那句不断重复的话“他们辛勤劳作 , 他们坚强而善良”;本书写到六位长辈 , 其中三分之一篇幅给了参加南方军的父亲 。 可见这部书在性别维度的表现上也很值得打个问号 。
文本|没有做到“情不自禁的自我纠正”,它便难以成为优秀的儿童绘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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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绘本中图片对应的文字为:当我母亲还是一个小女孩时 , 有一些印第安人也在明尼苏达州 。 我的母亲并不喜欢他们 。 他们连门都不敲就大摇大摆地走进厨房 , 坐到地板上 。 然后 , 他们就会揉着他们的肚子 , 指着他们的嘴巴 , 表示他们饿了 。 他们会赖在那里不走 , 直到我的母亲的母亲给了他们一些吃的 。
另有一段更有趣的 , 虽然文字说年少的母亲厌恶印第安人 , 但画面中却由女性黑奴举着扫帚赶走土著 , 白人女孩远远望着他们 , 双手干干净净如同她的道德一般“无暇”;下一页里她又被喧闹粗鲁的工人“吓坏了” 。作品数次重复母亲是“安静而温文尔雅”的 , 她被送到修道院 , 她喜欢修女们的“温和、从不大声说话” , 她跟着修女学习画画、四门外语、美丽的刺绣和管风琴 , 她还有时间学习养花和照顾动物……如此对比之下 , 叙述母亲的“干净文雅”很难不让读者感觉微妙复杂——当作者的直接判断(往往是十分确信的样子)与文本呈现乃至历史信息之间的裂隙太大时 , 读者很有可能会陷入“一时之间不能确定他是不是在反讽”的困惑之中 。当我们注意到黑人男孩身上的补丁和手里的大包小包 , 了解印第安人和奴隶贸易的相关历史 , 我们真的很难断言作者是真的无视了这些他自己画下的凄惨对比 , 仅仅将之作为一种呈现而毫不同情 , 还是感情复杂、内心矛盾 , 只是被一种国家主义和家族感情戴上了偏心的眼镜 。
《爱花的牛》 , [美]曼罗·里夫 著 , [美]罗伯特·劳森 绘 , 蒲蒲兰绘本馆 | 二十一世纪出版社2008年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