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明!独家专访|当科幻遇上考古,会迸发怎样的火花?郝景芳推出新作《宇宙跃迁者》( 四 )

红星新闻:这是一本怎样的书?
郝景芳:《宇宙跃迁者》这本书,是我“折叠宇宙”系列六部曲的第一部。
在这本书里,我希望探索中式科幻——中国古典美、武侠与科幻的结合。这个方向很难,因为科幻代表着刚硬冰冷的科技和快速变化的未来,很少能和悠长静美的古典美相结合。但是我很爱中国古代文化和美学,很希望将它们也带到未来,而不会被时光尘封掩埋。
中国古典美,第一在于洗练;第二在于高洁。这都可以和科幻结合。
想将中国文化带入科幻的另一种尝试,是对于传统文化本身的理解翻新。无论是典籍,还是经典技艺,都可以在科幻的语境中获得另一番呈现。
有人说:你这样编排中国历史,说中国文化都是外星人传授,是不是否认中国文化呀?对这个问题,我想反问一句:当有一个人说,“金字塔一定是外星人建造,否则难以理解”,你觉得这是夸赞古埃及文化,还是否认古埃及文化?毫无疑问,这当然是夸赞古埃及文化。因为古埃及金字塔技术实在是太高超,超出人类理解范畴,才会有外星人的感叹。
当我们合上小说,从完全虚构的世界里跳出来,问我们自己一句:如果没有外星人奇迹,该如何理解我们中国先人的伟大成就?答案是:尚有很多未解之谜。
这种情况下,你就可以理解,为什么我要写这样一本小说——用故事中杜撰的传奇,来衬托现实中历史的神奇浩瀚。在没有外来力量相助的情况下,中华民族作出了如此大的成就,这是多么了不起的奇迹呀。于是我很想把那些伟大的经典写下来,写到现在与未来。
红星新闻:创作科幻小说的难度是什么?为何说其是小众的?
郝景芳:科幻小说为什么难写,因为科幻小说需要把“科幻设定弧线”和“人物情感弧线”合二为一。
传统小说,唯一的弧线就是“人物情感弧线”。一个主人公,遇到爱恨情仇的问题,克服艰难险阻,解决自己的问题,获得人格成长和情感升华。驱动力是人物情感的悲欢离合。最典型的类似于杨过等小龙女,十六年后等不到,却在跳崖后意外了解了真相。
但是科幻小说,往往打动人的是“科幻设定弧线”,也就是“提出一个难题,千方百计破解难题,最终有一个意想不到震撼人心的科技的答案”。最典型的是类似于《三体 II》里面地球人和三体人的斗智斗勇,地球人不断想出对抗的办法,每个办法都被破解,地球人造出巨大的舰队,被三体人一个“水滴”团灭,最后地球人通过意想不到的“黑暗森林”法则,扼住了三体人的咽喉。
也就是说,科幻小说令读者感兴趣的地方,是智力上的精妙快感和想象上的震撼快感,而这样的设计,常常和其中个别人物的成长与爱恨情仇没关系。这是为什么科幻小说一般比较小众,因为具有这样智力快感的读者就是占比很小的一个群体,大多数普通读者看故事,都只是为其中的人物情感而感兴趣。文学性主要是人性的探索。
真正能把“人物线”和“科幻线”两条线合一的作品并不多,每一个都是经典。比如《盗梦空间》《安德的游戏》《星际穿越》《黑客帝国》等,像这样的经典并不多。我自己很喜欢的科幻设计是莱姆的《索拉里斯星》。这就是科幻线和人物线的完美结合。科幻线是揭示了一种令人震惊的新的生命形式,让人对宇宙和生命存在有大量哲学思考。人物线是主人公如何面对记忆中埋藏的历史被复活,重新认知自己的情感。这样的故事,给读者带来的思考启发是全方位的。
【对古文明的认知】
红星新闻:你的新书中涉及的经典有哪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