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如是$文汇学人|周伦玲:黄裳和他的小说《鸳湖记》( 二 )


周汝昌闻知黄裳已开端写小说,且已得万数千字,喜不可支!他说:
别人我不知,我闻此讯认为此乃一件大事、要事与盛事,比什么都觉得味也。务望坚持,点滴积累,兄无他能,但可予弟以精神支持也。


黄裳:“此稿有抄稿两份,寄兄之一份,请即在上面动笔,不必客气”
黄裳小说写得颇畅,过了两天已成万五千字。黄裳平日工作很忙,抽不出时间,只能在星期天闭门写作,这让他大费思索。他拟为柳如是“立传”,可是此人之资料虽已穷搜广采,但其前期活动及思想仍未能详知。黄裳认为柳如是的的确确是一位奇女子,是晚明社会中一个典型人物,值得好好写一写。
黄裳处处留心小说资料的搜集,在得知周汝昌即将前往天津市文研所作曹雪芹的学术报告后,即嘱托他赴博物馆寻觅有关王百穀与马湘兰通信手卷与题跋,说这是写小说必不可少之资料。
【 柳如是$文汇学人|周伦玲:黄裳和他的小说《鸳湖记》】1962年的国庆节,放假三天。这三天黄裳一直呆在家里写小说,连前共得二万数千言矣。他表示今后一年中当以此为努力之标的,因为自己已把这视为名山事业了。

柳如是$文汇学人|周伦玲:黄裳和他的小说《鸳湖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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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庆三天休假在家写小说,连前共得二万数千言矣。今后一年中当以此为努力之标的,弟盖以名山事业视之也。”

至10月底,小说已成三万言。黄裳谓之“亦大苦”,其辛苦可想而知。小说开头写的虎丘胜会,出场者有张天如、吴梅村、陈子龙、黄皆令、卞玉京、陈老莲,如今已写至夜访卞赛赛。在这一章里想介绍人物时代背景、政治局势,故须费很多笔墨,他希望等写到十万字时,抄一份寄给周汝昌一观。
周汝昌闻黄裳小说已得三万言,大喜:
弟言“亦大苦”,良然良然,此惟个中人能体味斯言。此在过程中实为冷淡生活、惨淡经营,其艰辛甘苦有非局外人所能想像万一者,况我辈又非“专业”作家,可以从容将事乎?然正要苦中苦后始能得乐中乐。兄但“精神支持”为弟“打气”,而无一字可以赞助盛业,则大恨事也。
周汝昌说,可等将来时机成熟时,向人民文学出版社现代创作部介绍推荐之。
黄裳没等第一章写完,便嘱人抄了一份稿寄给周汝昌,说:
小说稿,望好好提意见,于风俗、制度……等处尤望留意。惟恐其出笑话。语言干净否?不“现代化”否?均望仔细正之。此稿有抄稿两份,寄兄之一份,请即在上面动笔,不必客气(语言……小处)。有大意见则望另纸出之,此书拟写三四十万字,如得兄助,得少可观,何幸如之。
黄裳亟盼周汝昌大力协助有关明末的掌故之可供资粮者。
临近年末,恰周汝昌患病卧床:“新稿卧中字字一读,印象极佳,大手笔也。”“所嘱,一一在意——且亦正皆吾留意处,吾等一说即合拍,乐即在此也。初步印象,于当时具体事物(包括一切,衣着、器用、习俗……),必须形象地历史地突出鲜明起来,偶有仍不够处。语言正是仍有不尽‘干净’处,有仍嫌‘现代化’处。”周汝昌还提出一个建议:“兄意冒辟疆写小宛,着西人毕今梁所赠西洋夏布轻衫,抵北固登金焦,薄如蝉纱,洁比鲜艳,以退红为里,于江山最胜处,千万人争步拥之,若此之类,大可拆借运用以刷色也。”
黄裳回信说:“小宛一节甚妙,当写入之,或入之他人名下。此亦浪漫主义及历史剧创作不拘于史实之一端也。以后有此等素材亦乞不吝见示。”又言:“暮年时当读小说以欲神思之论极当,事实亦正如此,读一名著即觉妙绪通人而来,此非一人之见。巴金亦语我此意,可见有同代之理。”其时,香港《大公报》已经刊登出黄裳撰写的一篇吴梅村小文,但他仍感觉对“梅村少年行事颇费心思,不知如何落墨方不歪曲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