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身上的海|《我身上的海》:以千万道闪电,在一个词语上纵深( 四 )


剖析人物精神层面的困境 。 在写鲁迅的《伤感的提问》一诗中 , 对生命的内省式回顾变成了持续的自我追问 。 每每读这首诗 , 我便会想起极富才情的已故批评家赖彧煌博士化身为鲁迅、以第一人称对《伤感的提问》的跨时空的读解和回应:“朱朱的诗用反问句式而非‘人们可以学鲁迅’‘人们应该学鲁迅’的祈使句 , 他大约洞察到了时过境迁八十年的惰性如磐石般顽固 , 而我如履薄冰地努力写过、‘刻’过 , 他道白着今人如我那般之刻写不再成为可能”;他所论及的鲁迅重新定义文学的尝试:“我迎着时势而上 , 时势压迫我把完整变成片段 , 把奇崛变成唐突 , 把幽深变成尖亮 , 把温暖变成冷漠 , 此中我和文学的冲突 , 到了只为有效地说出而不是有趣地说出的程度 。 ”(《“我会劝他们告别文学旅途”——拟八十年后鲁迅可能的一种回答》)则暗含着对再造新诗的期许 。
事实上 , 对历史中人物的书写 , 不仅要求对人物的各个方面进行深入了解和理解 , 而且需要对人物所处的历史本身有着非凡的洞察与认知 。 正如姜涛曾在某个场合下所说的 , 诗歌写历史如果仅仅是历史材料的罗列和堆积 , 那远远不够 , 还应该吃透、消化那些材料 , 形成自己对历史的见解 , 这样才能写得透彻 。 给人印象深刻的是 , 朱朱总是以克制而舒展自如的笔法 , 平衡着个人与历史之间的张力 , 他诗中的人物及历史拒绝了某种道德优先的论调 , 也摒弃了那种情不自禁扑向历史的冲动 。 倘若把朱朱写鲁迅的两首诗(《伤感的提问》《多伦路》)与当下其他写鲁迅的诗作稍作对比 , 就会发现朱朱书写人物的别致之处:两首诗在探入鲁迅内心深处不易觉察的褶皱和波动、观照和诠释其精神世界的同时 , 亦显出对历史复杂性的把握;没有像某些写鲁迅的作品那样 , 把鲁迅(及其置身的民国历史)过于浪漫化 , 洋溢着很煽情的调子 , 或走一种主题升华的老路 。
《我身上的海》几乎囊括了朱朱30余年诗歌写作的精华 。 在这30余年间 , 汉语诗歌潮流此消彼长 , 社会文化语境的迁变和各种新媒体的兴起 , 令当代诗语变得纷繁错杂 。 但朱朱不为所动 , 潜心于生命体验的不断扩展和诗艺的不懈探索;他力求兼容乔姆斯基的“自我组成的系统”(晶体)原则和皮亚杰的“噪音中的秩序”(火焰)原则 , “以千万道闪电在一个词语上纵深” , 为“身上的海”探寻出路……
作者|张桃洲
编辑|张进
【我身上的海|《我身上的海》:以千万道闪电,在一个词语上纵深】校对|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