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经|程燕 滕胜霖:安大简《诗经》在文本流传中的启示( 二 )


再者 , 简本《诗经》的抄写丰富了我们对早期文本中符号、标记的认识 。 经统计 , 简本符号和标记主要包括章节号、句读号、重文号、合文号、省略标记和区别标记 。 因《诗经》重章叠句的特殊表达方式导致了简本高频使用重文符号:《硕鼠》“适彼乐国 , 乐国乐国” , 简本写作“适彼乐=国=” , 重文符号表示重复了两次 , 这种用作多次重复的重文符号又见于清华简《耆夜》 , “药=脂=酉=”读作“《乐乐旨酒》:乐乐旨酒” , “明=上=帝=”读作“《明明上帝》:明明上帝” 。 汉代的学者们已不知晓《硕鼠》此句的书写情况 , 误认为“适彼”也应看作重文 , 《韩诗外传》即引作“适彼乐国 , 适彼乐国” 。 目前这类重文仅见于诗歌文本 , 一方面是受到“四言”形式的制约 , 读者不会读错;另一方面这种抄写形式已经约定俗成 , 流行甚广 。 这同时也反映出战国时楚人对《诗》内容的熟悉程度 。
但后来的文本流传并非如抄手想象得那么简单 , 古书在传抄过程中出现的讹误有相当一部分是因误识重文符号所致 。 通过对比简本《诗经》和《毛诗》 , 误识重文符号可分为两种情况:或将重文ABAB式读作AABB式 , 《羔羊》“委蛇委蛇”和《君子偕老》“委委佗佗” , 简本均写作“蟡=它=” , 于省吾先生将《君子偕老》“委委佗佗”句改读为“逶迤逶迤”(于省吾《泽螺居诗经新证》) , 现在看来是非常正确的 。 或误将其他标记看作重文符号:《君子偕老》“玼兮玼兮 , 其之翟也” , 简本写作“(见图一)亓易也” 。 “(见图一)”应是一个从“石”“斯”声的形声字 , 可看作“玼”的异体 。 右下“=”应是“斯”形的省略标记 , 但在文本流传中被误认为合文符号 , 为保持前后句式的整齐 , 又加上语气词“兮” , 造出“玼兮玼兮”句 。 两相对比 , 真可谓“面目全非” , 都是符号惹的祸!另外 , 区别标记的使用也是简本书写的一大特色 。 抄手会用一些简单的笔画来区别同一个字在语言中的不同用法 , 比如左下角有一短横的“隹”在简本中表示“谁”这个词;而表示“维”等词时 , 直接用“隹”字来表示 。 这一短横就属于区别标记 。
【诗经|程燕 滕胜霖:安大简《诗经》在文本流传中的启示】总之 , 安大简《诗经》作为《诗经》的早期文本 , 在文本形制、文字和符号等诸多方面都蕴藏着很多珍贵的信息 , 可以帮助我们更全面更系统地认识古书流传 , 从而认清古书的原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