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金说 , 贝杰曼的无韵诗平铺直叙 , 像流水账 , 那是因为他“甘愿俯就囊括一切事物” , 而这一点 , 他断言 , 是对艾略特那句结论的前提的必然引申 。 艾略特为什么说现代诗人必然费解呢?因为现代文明的经验是绝对的复杂 , 充满了差异性 , 乃至杂乱无章 , 艾略特认为的一个民族的“整体生活方式”曾经被宗教所统摄 , 到了20世纪尤其是二战之后则彻底瓦解 , 任何人置身任何地方 , 举目所见都是分散的信息 , 字句 , 事物的名字 , 彼此完全不相干的东西(这种体验于今当然更甚) , 所以诗人想要表现它们 , 就免不了费解;但是 , 从艾略特的前提 , 拉金却得出了相反的结论:诗人完全可以以明白易读的诗文来表述这样的经验呀!你看 , 贝杰曼的诗不就是这样的吗?
拉金并非一味针对艾略特 。 他很清楚 , 对一个原创性的写作者而言 , 成名必然伴随着一个情况 , 即他的观点会引起一犬吠形、十犬吠声式的回应 。 一些最优秀的头脑之间 , 应该更多地保持联络和对话 , 而非彼此排挤和讨伐 。 然而 , 拉金对诚实这一点的捍卫 , 使得当前辈被过多地关注、引用和解释的时候 , 他成为一股引人注目的清流 。 他诚实地说出他的所见时 , 我们却往往被震动 , 才意识到 , 由于对此从来未加思考 , 我们的头脑中充斥着听来的高调的空洞之词 , 或是自以为是的、只能用来感动自己的见识 。
举一个例子 。 1972年 , 伦敦的旧藏古籍书商协会策划一场以爱书人为名义的活动 , 请拉金贡献点文字 。 在《应邀之作》中收录的这篇题为“书籍”的短文里 , 拉金写道:“我从来不会自称爱书之人 , 就像我不会自称热爱人类一样:我爱不爱 , 完全取决于书或人的内在品质 。 ”
简单的一句话打破了那种人们习焉不察的浮夸 , 让我们意识到那个被用滥的流行句式——当我们说起/谈论XX的时候我们是在说起/谈论什么——是种多么有力的拷问 。 随后 , 他话锋一转 , 开始谈论他身边那些不知不觉地越堆越多的书 , 从而印证了他评论贝杰曼的那句话:他“感兴趣的不是自己 , 而是自己的体验” 。 他述说了摆在自己工作台边的十二位诗人的作品 , 这十二人里(当然包括贝杰曼 , 还有霍普金斯、哈代、惠特曼等英语世界公认的大师级诗人) , 基本上每一位都为他所娴熟地引用 。 他坦率而不乏风趣地讲到了此中的矛盾:写作的初衷 , 是觉得现存的书籍多少都有些不如人意 , 然而写作者又构想不出另一种更好的文明象征物 , 于是只能继续写书 。
另一个例子:1979年 , 《观察家报》在访问拉金时 , 好几个问题都围绕着他的“局外感”来做文章 。 访问者问 , 读者对他的诗中的那种“忧愁、失落、交臂相失的感觉” , 是否确实反映了他看待生活的方式 , 拉金的回答是聪明的:“描写忧愁很可能是我受欢迎的根源所在 , 如果还有人欢迎的话——毕竟大多数人确实感到忧愁 。 ”
这种反讽同样显示了他的诚实 , 以及适当的警觉:倒不是对别人在他的生平和作品之间建立联系保持警觉 , 让他警觉的是 , 别人会以一两个词汇来概括他的全部体验 。 这一点很可以理解:既已把诗作为他最适意的自我表达的方式 , 更何况他的诗还最擅长温和地囊括各种各样的细节 , 他便难免要对其他的形式 , 例如谈话的形式 , 都保持一定程度的挑剔 。 他坦言自己口吃 , 因此害羞 , 更被同龄孩子瞧不起 , 他也小心地不把“童年不快乐”的总体感受同这些因素建立单一的因果联系 。 像他回答《巴黎评论》的提问时所说的 , 他一方面承认自己不是个快乐的孩子 , 另一方面他要补充说 , “我的童年很正常 , 舒适、稳定、充满关爱 。 ”
- 美丽家园@落叶课堂后,居然涌现那么多蓝媒“艺术家”
- 杨晓通&“当代女马可·波罗”意大利文讲述侨乡浙江瑞安非遗
- 袁侃@当石库门遇上当代艺术,来今潮8弄体验一场“城市奇遇”
- 赛事!日照“太阳城”网球公开赛启动仪式圆满举行
- 感觉|?品黄香九画“猪”
- 西装|《不会恋爱的我们》来袭,金晨化身霸总,恋上“小狼狗”王子异
- |虎年喜相“豫”!河南博物院携“青玉虎形佩”首次参与“集五福”
- 纸杯#美术生在杯子上画“知否”,当倒入水瞬间,网友:居老师挺住!
- 希腊人$古希腊眼里的中国,犹如“神族”一般,中国人看了都难以置信
- 错换人生&谁家子弟谁家院,“错换人生”DNA再掀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