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作欣赏@冬至|我的同学“冬子”,出生在冬至( 二 )


那时候,我正在家乡一所学校的初中部就读,和许多农村的孩子一样,每天放了学就去田野里玩耍,沿着田埂、河堤到处疯跑,那时的我,就像一朵开在庄稼地里不起眼的野花。
如果你读过安徒生的《丑小鸭的故事》,那你就不用再从别处寻找我的影子了,把我比作“丑小鸭”再贴切不过。其实不仅是我,我的许多女同学也都和我差不多。在那个时代的乡下,那个年龄的我们,不就是一个个不服约束,泼泼辣辣的“丑小鸭”吗?
每个人都像“丑小鸭” 。一身的泥巴,满脸的朝霞,有朝天的志气,开朗、活泼,却年少懵懂,比如我,比如冬子。
在我们北方的老家,冬至这天,除了作为传统节日的吃馄饨,还有一个更有意思的风俗,就是把刚出生的孩子,几乎无一例外地叫作“冬子”。
我不知道这个古老的节气,对农人有着一种什么样的意义,竟使人们把自己刚出生的孩子叫“冬子”。我只知道每年从冬至这天开始,白天一天比一天长了,夜晚一天比一天短了。
有俗语说,“吃了冬至面,一天长一线。”意思是说从冬至开始,阳气又慢慢地回升。然而冬至以后,山里的天气便更冷了,严寒来临,满眼萧瑟,山上的梯田,房前街道里的树木。
无论多少夹杂什么样的品种,它们的叶片,也会在这一天落得一片儿不剩,落得只剩下光秃秃的枝干。
冬子就是在这一天出生的。他是我的一个同学,很小的时候,我并不认识他,六七岁的时,我们才在一个学校相遇。
转眼我上初中,他和我一起走进那座并不明亮的乡村教室,他半倚在教室的讲台上,用手一下一下地翻弄着我们的作业,等待交给前来上课的代课老师。他翻弄着我们的作业,时不时作一下鬼脸。
如果他作完鬼脸,再看一眼横七竖八坐在课桌旁边,吵得山响的某一个人,那我们准能知道,这个同学的作业是花的,不整洁,也肯定,十有八九的答案是错误的。
在那些日子里,我们除了勤工俭学,课其实并没有上多少,老师总是由刚毕业的工农兵大学生代课,比较有经验的教师给我们上课的机会很少。
他们有的老气横秋,有的神采飞扬。他们也正处在一个青春华彩需要释放的时刻。
最糟糕的是遇上一位刚刚高中毕业的教师代课,如果是他们给我们上课,最怕的是他们给我们讲语文课,现在我说的并不过关的普通话里,便偶尔跳出一个很不标准的字音来。
让我羡慕的是,冬子的学习成绩一直很好,他的成绩在班里位于前面仅有的十名之内。然而,所有的老师和同学以及校长对他的夸奖,都不是因为他学习成绩好,而是因为他的勤劳能干。
在那个年代的课堂上,劳动好就是思想好,哪怕没有多少知识和学问,也备受人们表扬和爱护,他们无论走在村庄的大街上还是校园里,都让人感觉有着非凡的荣耀。
学校喂养了几十只白色的兔子,为了分散养殖,给每个班分去几只,然后再分到小组。我们是三组,我们分到的两只兔子一公一母。
这些兔子全是成年兔,一天要吃掉好几筐青草。我们基本不喂兔子们粮食,因为学校里是没有粮食的。我们习惯了上山割草,收割春天或者夏天山上茂盛的青草,习惯了挖取田野里的野菜,只要兔子们需要,只要看见路边上有野菜的影子,我们都会一一装进随身携带的竹篓。书包也差不多成了盛装野菜的用具。
冬天来临后,青草难得一见,剜野菜便成了我们每天下课后的要务,特别是在大雪飘飞的天气里,冰雪铺地,小路在白雪下泥水交融,野菜看不到了。
冬子是我们组的组长,让所有的同学都佩服的是,只有他能在这时候不慌不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