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坞$帝国的女性空间雍正的十二美人屏风及圆明园《园景十二咏》( 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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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隆皇帝宫中行乐图轴》清金廷标绢本设色168*20厘米北京故宫博物院藏雍正也不是最后一位将政治意义赋予汉装美人形象的清代帝王。其嗣位者乾隆恭顺地继承了这一传统。在一幅《宫中行乐图》中,乾隆皇帝坐在亭阁之中,遥遥俯视五位身着传统汉族服装的美人,皇家侍从正护送这五位美人过桥。乾隆在此画上的题跋中有这样几句:小坐溪亭清且纤,侍臣莫谩杂传呼。阏氏未备九嫔列,较胜明妃出塞图。几闲壶里小游纤,凭槛何须清跸呼。讵是衣冠希汉代,丹青寓意写为图。就我所知,这是唯一谈到清宫美人画虚构性和象征性的清代帝王的文字:在乾隆本人看来,画中的汉装美人并非真实,而是“丹青寓意写为图”而已。乾隆将其与出塞和亲的王昭君相比,揭示了画中美人所蕴含的政治意义。尽管这个隐喻暗示中国向外族统治者的臣服,乾隆则对他自己更为满意(“较胜明妃出塞图”)——这个来自北方的非汉族皇帝征服了中国并成为它的主人。清宫中的美人画因而也“再造”(reinvent)了オ子佳人的传奇,这种传奇本来亦是明代名妓文化的副产品。在清代,当才子佳人的主题泛溢于小说与戏曲之中,有关顺治帝(1644-1661年在位)与名妓董小宛的故事也广为流传。虽然此类事迹似乎是把オ子佳人的故事移人清宫,宫中绘画如《乾隆行乐图》和雍正美人屏等,则证明了满族王公很可能促进了这种故事的流布,甚至直接参与了对与汉族美人浪漫情事幻想的制造。在雍正十二美人屏中,没有一位仕女以笑颜出现;她们忧伤的面容反映了“思春”之煎熬。她们所思念的、不在场的情郎肯定是未来的雍正皇帝——有很多理由支持这一推断。最显然的是,尽管雍正在画中没有出场,他的书法和题款代表了他的存在。他的款字装饰着美人的香,这意味着他自己正是这个想象的、虚幻的女性空间以及身处其中的十二位异族思春佳人的主人。这些美人最初画在十二帧围屏上,“环绕”着雍正的坐榻。美人们的相思因而有着一个共同的焦点和具体的目标:空着的坐榻不断地提醒她们一个残酷的事实情郎的缺席。其中一位正在阅卷的佳人陷入了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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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最初开始硏究这些绘画时,我很想知道她正在读的是什么书,但是当时并没有很清晰的图像能够让我达到这个目的。1993年故宫博物院慷慨地允许我察看原画,我才看清了画中美人翻开的书页上正是一首情诗:劝君莫惜金缕衣,动君须惜少年时。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局部最重要的是,这首《金缕词》正是一名唐代名妓写给情郎的诗。我们因此可以看到,雍正重新构演了一出名妓与学土之间的佳话:他的才学通过其俊朗的书法显示出来,而她的美貌与才华则凝聚在其迷人的姿容和手握的诗卷之中。她在等待他来折。他不仅仅只是钟情于她的美貌、空间与文化的有情郎君,也是这些美貌、空间与文化的征服者和主人。另一方面,处身于皇宫内苑,与标准化的后妃容像相比照,她仍然是一个“汉装美人”是异类和他者。她所有的柔弱、顺从和怀春因此都带有明显的政治含义:对她和她的空间的占有并不仅仅是满足私下的幻想,而是满足了向一个降伏的文化和国家显示权力的欲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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