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玉良姻#宝玉和宝钗的婚姻是一场悲剧,为何文本却说是“金玉良姻”?( 二 )


“好知运败金无彩,堪叹时乖玉不光”,已经暗示“金玉良姻”悲剧的原因在于“运败”、“时乖”。所谓“运败”、“时乖”,其实就是非正统之末世的隐语。但是,悲剧的“金玉良姻”之所以能够称为良姻,就是因为“具菩萨之心”的作者在文本中让悲剧的“金玉良姻”实现了对悲剧末世的智慧超越,而二宝就成为悲剧的红楼文本中“且有大益”的智慧解脱之良方最重要的隐喻载体。第八回回末总批指出:“一是先天含来之玉,一是后天造就之金,金玉相合,是成万物之象”,即暗示这一点。
二宝完成这一重任,主要依靠的是他们的象征物一一“冷香丸”和“通灵宝玉“。与“不离不弃,芳龄永继”和“莫失莫忘,仙寿恒昌”是“一对儿”一样,二宝的象征物所隐喻的境界是相通的,也是“一对儿”。
宝钗服用“冷香丸”,其药方和药引子也是来自于癞僧。拥有“冷香丸”的宝钗,“罕言寡语,人谓藏愚;安分从时,自云守拙”,在动荡不安的末世里,无论在何种境遇下,却能安居乐业,进入怡然自得之乡。宝钗的“冷香丸”之境界[注1],是以出世之心入世,不为物羁,不为媚俗,而自成高格。
第二回脂批指出:“回风舞雪,倒峡逆波,别小说中所无之法。”楔子中,空空道人传抄《石头记》,“从此因空见色,由色生情,传情入色,自色悟空,遂易名情僧,改《石头记》为《情僧录》。”这一历程,其实就是携“静极思动,无中生有之数”的石头一同下凡的贾宝玉,历尽石头所记录的风月波澜后出家为僧的总括。
金玉良姻#宝玉和宝钗的婚姻是一场悲剧,为何文本却说是“金玉良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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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贾宝玉在“情”里感悟,也在“情”里成长,最终必将成为“情不情”的情僧,即达到“通灵宝玉”之境界,类似于在幻境中时隐时现的、“点明迷情幻海中有数之人也”(第三回脂批)的癞僧跛道。所谓的“通灵宝玉”之境界,即癞僧镌刻于其上的与“除邪祟、疗冤疾、知祸福”,是以入世之心出世,心中有佛,有万民,悲天悯人。
茫茫大士和渺渺真人是“作者自己形容”(脂批),他们的幻像一一癞僧跛道也可称是作者的化身,因此,这相通的、是“一对儿”的金璎珞、“通灵宝玉”和“冷香丸”,在“表里皆有喻”的文本中,其实就是“具菩萨之心”的作者赋予二宝承担处世智慧隐喻载体之重任的象征物,也像耿耿长夜里两座不灭的灯塔,照耀着不幸生逢末世的二宝人生路,让他们跨越“处处风波处处愁”,到达幸福的彼岸。
第三回回前总批指出,贾宝玉的象征物“宝玉通灵可爱,天生有眼堪穿。万年幸一遇仙缘,从此春光美满。随时喜怒哀乐,远却离合悲欢。地久天长香影连,可意方舒心眼。宝玉衔来,是补天之余,落地已久,得地气收藏,因人而现。其性质内阳外阴,其形体光白温润,天生有眼可穿,故名曰宝玉,将欲得者尽宝爱此玉之意也。”同样,与“通灵宝玉”相通的宝钗之象征物“冷香丸”和金璎珞,也是“将欲得者尽宝爱此‘金’之意也”。因此,“金玉良姻”还具有超越时代的、更为深远的意涵。
在“表里皆有喻”的文本中,“贾天祥(贾瑞)正照风月鉴”其实就是一个寓言,是“具菩萨之心”的作者不得不现怒目金刚之象,以“情”喻理、借“情”说法,为唤醒更多的“贾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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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月鉴正面风情万种的凤姐,也包括凤姐本身,就是一个隐喻,隐喻包括色欲在内的、如风月一样无边的世间所有欲望,如果贾瑞稍稍拥有一些二宝的处世智慧,在无边的欲海中,知道适可而止,而不是放纵自己,任欲望如脱缰的野马,疯狂地奔向那个早已注定的毁灭之悬崖,悲剧是完全可以避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