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恶|乔治·桑德斯:善恶的运行机制( 二 )


乔治·桑德斯的小说设置的科幻背景 , 是没有过渡与铺垫的 , 大多数时候都是上来直接呈现给读者 。 例如 , 看一下这几篇小说的开头 。
《天堂主题公园》的开头:

“我弯腰蹲在地上 , 等着有人把脑袋伸进来 , 尽管已经整整十三天都没人伸进脑袋了;而且 , 珍妮特跟我说英语的次数越来越多 , 而这也正是让我感觉不好的原因之一……我们现在的日子过得还行:每天早上都有一只新鲜宰杀的山羊放在我们的大槽里 , 小槽里则放着一盒火柴 。 ”
《温克》的开头:
“八十个人在凯悦酒店一间昏暗的会议室里等待着 , 头上都戴着批量生产的纸帽子 。 ‘白帽子’是‘预备开始’ , ‘粉帽子’是‘向前开始’ , ‘绿帽子’是‘坚定开始’ , 一直通往有能力‘掌控生活’的‘金帽子’ 。 此刻 , ‘金帽子’们围餐桌而立 , 每当有级别低的帽子从旁边经过 , 他们就会窃窃私语一番 , 并用胳膊肘互相捅捅对方 。 ”
《逃离蜘蛛头》的开篇:
“厄涅斯底使用了遥控器 。 我的行动包?呼呼响起来 。 不久 , 室内庭园变得很好看 , 所有东西都显得特别清晰 。 ”
《森普里卡女孩日记》中 , 第一次出现“SG”这个称呼的时候 , 读者根本不会知道“SG”指的是什么东西:
“我不讨厌上班 , 而且很庆幸有班可上 。 我不恨有钱人 , 我自己也立志赚大钱 。 总有一日 , 我们家会有自己的小桥、鳟鱼、树屋、SG们 , 等等 , 用的至少是我们亲手打拼赚来的钱 , 不像托里尼一家一样 。 我觉得 , 他们一定是继承了一大笔遗产 。 ”
单独挑出来看的话 , 还会让人产生好奇心 , 想去了解这些奇特的名词到底是作家构想出来的怎样的一种设定 , 但其实在阅读小说的过程中 , 它带来的体验大多是一头雾水 。 为什么不像冯内古特、石黑一雄、麦克尤恩这些半未来题材的作家那样 , 在开头将人物生活其中的未来情景解释清楚呢?这个问题我问了乔治·桑德斯 , 他的回答是 , 他觉得没有必要 。 就像我们现在如果在小说里写到“手机”的时候 , 也不会解释一通“手机有触摸屏和无线信号 , 是人类用于交流和发布社交平台信息的工具”这样多余的话一样 。 读下去后也发现的确如此 , 甚至即使一些情景读完一遍之后依旧是模糊的 , 但完全不影响对小说的理解 。 桑德斯小说最重要的部分 , 无疑是人物在善恶瞬间做出的选择 , 以及在无形中引导着人物行动的现实环境 。
未来世界的原始天性
《天堂主题公园》开头的“穴居人”的设定 , 其实整篇读完之后 , 并没有太大的间隔感 , 反而会感到很契合 。 人类的生存模式似乎在过去两千年的发展中并没有发生本质性的变化 。 原始穴居人时期的人类 , 生存的环境是荒野 , 要在其中面对未知的威胁 , 部族的竞争等等 。 现代社会只是环境从荒野变成了——职场 , 但模式并没有发生改变 。
善恶|乔治·桑德斯:善恶的运行机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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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堂主题公园》 , 作者:乔治·桑德斯 , 译者:张伟红 陈楠楠 , 版本:浙江文艺出版社2021年9月
英国心理学家德克斯特·迪亚斯写过一本研究人类负面心理的著作 , 《十种人性》 , 在“驱逐者”的章节中 , 他将现代人类的生活状况与野外自然的沙丁鱼做了对比——为什么在职场上人类总喜欢排斥新人 , 会有小团体和被边缘化的同事 。 这种模式不是人类所独有的 , 在自然界中 , 沙丁鱼群体便通过这种将新成员边缘化的方式 , 保证了核心老成员的安全感(当然这些沙丁鱼集团最后争斗的结果都是免不了被鲸吞 , 也挺可笑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