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金刚@武强年画:那些被收藏的木版 永远不会再沾上颜料了( 二 )


消失的年画集散地
当年的盛景已经不复存在了。曾经的木版年画集散地周边,城墙消失了,画店消失了,制作年画的手艺人,也快要消失了,还能刻版的人寥寥无几。
韩金刚是少数还在村里刻版的人。韩金刚从小喜欢画画,从10多岁开始学,学到初中毕业,却发现,画画养不活自己,他选择了学刻版。
韩金刚@武强年画:那些被收藏的木版 永远不会再沾上颜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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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金刚向采访人员讲述武强年画。新京报采访人员 王颖 摄
如同武强木版年画千百年中一代代的传承一样,那些一脚踏入木版年画中的人们,最初学的是手艺,一门可以养家糊口的技术。
“那时候学这个,能养活人,”韩金刚的师傅、武强年画唯一的国家级非遗传承人、63岁的马习钦是这样入行的,还有他唯一一个可以刻版印刷养活自己的女弟子辛艳君,以及更多的木版年画学徒,都是这样入行的。
每天早晨起来,吃完早饭,韩金刚就会穿上围裙,坐上工作台。那是一个简陋的桌子,上面架着一座台灯,一张陈旧的电脑椅。椅子上还有一个按摩器,可以按摩腰椎和颈椎,刻版的人,常年伏案,大多颈椎不好,有个按摩器,可以让工作时间延长许多。
韩金刚@武强年画:那些被收藏的木版 永远不会再沾上颜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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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金刚正在刻版。新京报采访人员 王颖 摄
刻累了,他会走到院子里,让眼睛、脖子和手指也歇一会儿,韩金刚的院子里,摆满了收购来的杜梨木,院子里有电锯,他会自己改成木板,随时备用。
如今,杜梨木也不好收了,这种野生的梨树,只能接花生大小的果子,没有人吃,而且,树长得很慢,一尺左右的直径,得百年左右才能长成,坚硬而细腻,可以在上面刻出精密的花纹。
韩金刚@武强年画:那些被收藏的木版 永远不会再沾上颜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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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金刚展示刻版的杜梨木。新京报采访人员 王颖 摄
艺术都在日用之中
就好像刻版的手艺一样,至少要两三年工夫,才能刻出一块能用的版。一开始学的时候,可能看起来像那么回事,但印出来之后,线条、转折、角度,许许多多细节,都会暴露出刻版的问题,要么线条断了,要么深度不够,要么不够流畅,像一幅小学生的涂鸦。
院子外面,这个名叫乔疃的村庄,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华北村庄,村庄外是广袤苍凉的田野,冬天的寒风在光秃秃的平原上呼啸而过,完全看不出来当年家家户户生产木版年画的盛景。
“以前多,现在很少了,我们这个村子,就剩我一家了。周边的村子里,也几乎找不到了。”
艺术都在日用之中
“年画要满”,在马习钦的院子里,这位老手艺人说。
和国画讲究留白的传统不同,年画要喜庆,要圆满。整个画面,不能留太多的空白,所以设计年画的绘画者们,总要想办法让线条结构均匀地分布在画幅的各个部分。
韩金刚@武强年画:那些被收藏的木版 永远不会再沾上颜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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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庆的武强年画。新京报采访人员 王颖 摄
中国人过年,讲究圆满丰裕,在物资匮乏的年代,辛苦一年的人们,在年终岁尾,更愿意用丰富的食物犒赏家人,用浓烈的色彩装点节日。
年画完美地满足传统居民对春节的想象和期待,构图丰满,色彩鲜艳,取材于日常生活中常见的素材,足以成为寄托愿望的载体。
和生活一样,每一幅年画的制成,都需要经历漫长的工序和打磨。完整的杜梨木,改成木板,用刨子推平,再用砂纸仔细地打磨光滑,还要上一层香油。这可以让表面变得更细腻,也让坚硬的木头稍稍软化,适宜雕刻。香油干了以后,将画好的画,用糨糊粘在版上,再等待糨糊干透,用清水沾湿抹布,轻轻地把纸擦掉,画上的线条就留在版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