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影|霍克尼对话乔伊斯:后摄影时代的绘画风景

安格尔最大的对手、19世纪法国画家保罗·德拉洛什看过一张银盐照片后提出“从今天起,绘画已死” 。英国知名艺术家大卫·霍克尼则认为,这句话并非永恒的真理,“化学摄影的时代已经结束,这一点我再清楚不过了 。照相机败给了双手,败给了那些如今操控电脑的手 。我们已经进入了一个后摄影的时代 。对于一个艺术家来说,这是有史以来最令人激动的时代 。”
摄影|霍克尼对话乔伊斯:后摄影时代的绘画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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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卫·霍克尼(左)与保罗·乔伊斯
一、
1999年1月,我和我的摄影师施塔芬哈根(Jeremy Stavenhagen)一起前往巴黎,去参加霍克尼在蓬皮杜艺术中心展览的开幕式 。事实上,我们刚一到巴黎就在他酒店的外面碰上了他 。然后,我们就结伴一同去了一间酒吧,霍克尼在那里喝了三瓶吉尼斯黑啤,滔滔不绝地说个不停 。遗憾的是,我们既没有带相机,也没有带录音机 。而在那儿的时候,我们实际上跟他也没坐多久 。这之后,他身边一直围着采访人员、策展人、粉丝和朋友,让他完全脱不开身 。我们拍摄了展览的布展过程,以及和展览同期的两个小的回顾展——“大水花”(A Bigger Splash)和“克拉克夫妇与珀西猫”(Mr. and Mrs. Clark and Percy) 。之前在英国,我们从没像这次这样,能有这么多的时间不急不慌地去拍摄 。拍完这些之后,看着霍克尼日渐憔悴和忧愁的面容,我们也就没再继续往下拍,而是坐欧洲之星返回了伦敦 。我意识到,我拍摄的这部关于霍克尼的电影或许会成为我一生(自愿的)的事业 。
1999年5月,霍克尼回到伦敦以确保科罗拉多大峡谷系列的作品在皇家艺术学院顺利布展 。皇家艺术学院代表诺曼·罗森塔尔(Sir Norman Rosenthal)和泰特美术馆的馆长尼古拉斯·塞洛塔(Sir Nicholas Serota)都去巴黎看了霍克尼的作品 。皇家艺术学院将在“夏季展”(Summer Exhibition)中展出霍克尼的作品,并为他提供足够的空间 。皇家艺术学院史无前例地为霍克尼提供了最大的展厅,这个展厅刚刚展出过莫奈的《睡莲》(Water Lilies) 。霍克尼和他的老助手大卫·格雷夫斯将在这场展览中一起工作 。他们决定用科罗拉多大峡谷系列创作一件装置作品,其中会包括四面大镜子,分别放置在展厅的四个角上 。当观众步入展厅并走动起来时,这些镜子会制造出奇怪的视觉效果 。不仅仅只是反转的镜像,还会将绘画彼此并置在一起 。最终的效果特别震撼,一下子就吸引了众多的观众 。
大卫·霍克尼:看你在科隆拍的电影素材(尚未剪辑)的时候,我发现《科罗拉多大峡谷》是无法通过这种方式来观看的,无法透过电视屏幕来观看 。这部分要归因于我们在制作这样一件巨幅的拼贴摄影作品时所用到的打印颜料和纸张,这使它没有足够的真实感 。回到洛杉矶之后,我知道我得把科罗拉多大峡谷画出来,做成我想要的效果 。我画了两张:小的那些画是为了画那两张大的而画的一些草图 。第一张基于在科隆展出的那件巨幅拼贴摄影所使用到的照片:六十四个不同视角的风景绘制在六十四张画布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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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罗拉多大峡谷,9张布面油画习作,霍克尼,1998年
我认为这张画——也就是我画的第二张,同时也是最大的一张,且上部绘有天空的科罗拉多大峡谷绘画——是极为不同的 。首先,大多数人认为,这两张画极为相似 。但其实并非如此 。在我画完第二张之后,我在上部增加了天空,大家通常都会这样做 。毕竟,这是构成风景的最变幻莫测、转瞬即逝的部分 。但是,你离画布越远,会觉得空间感越强 。尽管摄影会最终变成一个长方形的形状,但绘画却始终都会在场 。这就是为什么我们要在展览中立起几面镜子 。我们希望观众能够看到反转的画面——哪怕是站在稍远的地方 。我还没太想清楚为什么反转的镜像会这么吸引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