豁口|月季花

在朝南的阳台上养了几棵月季花:果汁阳台、蓝色阴雨和珊瑚果冻 , 橙黄、浅紫、大红 , 花开得特别讨喜 。
喜欢养月季源于从小就看着母亲栽月季花 , 那时我家堂屋三间坐北朝南 , 中间是门 , 左右两边各有个大窗户 , 左窗前种了一株浅粉色月季 , 每年春天都会从土里钻出些粗壮的新枝 , 带着胭脂色嫩芽 , 蹭蹭蹭一直长到屋檐高 , 胀胀的花骨朵也顺势鼓出来 。 春风拂过 , 花开了 , 宛若泡茶的盖碗儿那么大 , 花瓣层层叠叠 , 香气随着春风溜进屋子里 。
右窗前一丛玫红色月季 , 枝条略细一些 , 藤条顺着屋墙往上爬 , 每个枝头顶着六七朵小酒盅大小的花 , 一簇簇挤在一起 , 开得潇洒恣意、轰轰烈烈 。 我放学后趴在右窗里面的桌子上写作业 , 抬头满目花花朵朵 , 它们和高矮错落的树以及绿油油的庄稼一样 , 天生就是生活的一部分 。
母亲那时很年轻 , 在院子里种了很多花 。 鸡窝旁边一棵擀面杖般粗细的木槿树 , 冬末春初 , 母亲围着它挖一圈坑埋上鸡粪 , 几场春雨之后 , 花开满树 , 粉色复瓣 , 一朵朵像鹅蛋那么大 。 母亲偶尔会摘一两朵 , 把花瓣揪下来 , 洒在和好的面糊糊里搅和搅和 , 煎面饼子给我和弟弟吃 。 那是记忆里最美味的鲜花饼 , 永远无法复制 。
【豁口|月季花】母亲在影壁墙头上摆满一排破坛破罐 , 种上粉豆子、凤仙花、太阳花 , 或者江西腊 。 一天下午我放学回来 , 推开大门 , 母亲正站在马杌子上 , 举着水瓢给影壁墙头的花浇水 。 她穿着白底浅蓝色小碎花的确良上衣 , 夕阳斜斜地照在身上 , 齐耳短发沐浴在橘色光晕中 。 她回过头来看了我一眼 , 那个暖暖的瞬间刻进我心 , 至今从未褪色 。
晚上我和弟弟吃到了桃酥 。 母亲说她去了一趟姥姥家 , 难怪她穿了平时根本不舍得穿的衣裳 。
也许是因为见惯了母亲那些花花草草和坛坛罐罐 , 我种花最喜欢用瓦盆陶盆 。 有一次在小区的垃圾桶旁看见一只带豁口的黑陶罐 , 我如获至宝 , 抱回家洗干净装上水 , 扔一把铜钱草进去 , 放在书房阳台上 。 不久之后 , 葱茏的绿叶都挤着想从豁口跑出来 。
除了那一罐铜钱草 , 不足两平方米的书房小阳台上还种了一盆粉色龙沙宝石 , 已经爬上栏杆开了几朵花 。 书房其实很小 , 不到九平方米 , 朝西 , 落地玻璃窗 。 周末的午后坐在书桌后面 , 一杯绿茶 , 一本闲书 , 一抬头 , 阳光正洒在月季花上 , 恍惚间好像回到了故乡老屋的右窗 。
种花的好处也许就在这里 , 屋外的时空无限扩大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