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床笏” , 大概是古代富贵人家最向往的一种生活境界了 。 众所周知 , 这个典故出自唐代的郭子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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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平定“安史之乱”的功臣 , 郭子仪在唐肃宗和唐代宗时期 , 有着非常尊贵的地位 。 他的儿子、女婿 , 也个个都是朝中重臣 。 那一年郭子仪过寿 , 七子八婿都来拜寿 , 笏板放满了一张床 , 因此被称为“满床笏” 。 “功盖天下而主不疑 , 位极人臣而众不嫉 , 穷奢极欲而人不非” , 这样的郭子仪在古代是绝无仅有的 , 因此也成为后世人们倾慕的对象 。
然而 , 象征着富贵荣华的“满床笏” , 到了《红楼梦》中 , 却自始至终都笼罩着一层诡异的氛围 。
“陋室空堂 , 当年笏满床” 。 这是“满床笏”第一次出现在《红楼梦》中 , 出自第一回甄士隐注解的《好了歌》 。 富贵至极的“笏满床”和凄凉无比的“陋室空堂”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 作者用这种惨烈的对比 , 开启了《红楼梦》的故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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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回 , 贾母带着儿孙们到清虚观打醮 , 本来大家都热热闹闹 , 开开心心地聚在一起 。 可在神前拈戏的时候 , 却拈到了《白蛇记》和《满床笏》 。 这两个故事看似都不错 , 也让贾母很高兴 。 可贾珍接下来的一句话 , 却让贾母顿时就笑不出来了:“第三本是《南柯梦》 。 ”
花团锦簇又如何?眼前的风光无限又如何?到了最后 , 也不过是“南柯一梦” 。 看到这里 , 我们已经可以明白了 , “满床笏”在《红楼梦》中 , 几乎成了一个不祥的征兆 。
然而 , 当贾母的八旬之庆时 , 她却收到了一架“满床笏”的缂丝围屏 。 论价值 , 这架屏风可谓是珍贵无比;论寓意 , 这“满床笏”的图案也可以说是很美好 。 而且 , 给贾母送来这家屏风的人家 , 是与贾府有着莫逆之交的江南甄家 。
可是 , 当贾母看到这架围屏的时候 , 不知道会不会想起清虚观中“满床笏”的戏文?会不会预感到“南柯梦”已经为时不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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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还真的很快就发生了 。 贾母的生日是在八月初三 , 中秋之前 , 贾家已经得到了甄家被抄的消息 。 事情发生得如此突然 , 让人有点猝不及防 。 然而 , 贾母的反应却很诡异 。
本来 , 甄家和贾家的关系非常好 , 两家也有一定的对应作用 。 “假作真时真亦假” , 甄家即贾家 , 贾家即甄家 。 从甄家的命运巨变之中 , 贾母肯定能隐隐约约感觉到贾府的危机 , 也近在眼前了 。 更何况 , 还有当年清虚观的“满床笏”和“南柯梦”做暗示 。
可是 , 此时的贾母却表现出来一种令人诧异的满不在乎——
贾母歪在榻上 , 王夫人说甄家因何获罪 , 如今抄没了家产 , 回京治罪等语……恰好她们姊妹来了 , 因问:“从哪里来的?可知凤姐儿妯娌两个的病今日怎样?”尤氏等都忙道:“今日到好些 。 ”贾母点头叹道:“咱们别管人家的事 , 且商量咱们八月十五赏月是正经 。 ”
甄家覆灭 , 贾家的危机迫在眉睫 , 贾母这位向来都很睿智的老人家 , 竟然只顾着“商量咱们八月十五赏月”的事!这可真是令人有点不理解 。 这究竟是贾母老糊涂了 , 还是对甄家缺乏同情之心?亦或者 , 贾母眼看着子孙太荒唐 , 干脆“躺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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