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要怀疑波德莱尔并不是《恶之花》里的“诗人”呢?线索在于波德莱尔自己除了是诗人之外 , 还是一个评论家 。 他的整个创作 , 无论是诗还是评论文章 , 都建立在一个前提之上 , 那就是对浪漫派的批评 。 在浪漫主义的黄金时代 , 波德莱尔是一个中学生 , 但已经是浪漫派坚定的崇拜者了 , 有着典型的文学青年的狂热 , 但这种狂热却逐渐被一种诗人的专业性所取代 。
浪漫派的热潮中“圣伯夫们”塑造了一个又一个的文学明星 。 有像是雨果这样的先知 , 用诗和文字为人类的进步指明道路;有像缪塞这样的浪子 , 用自己在爱情中感受到的欢乐和受到的伤害 , 写出一首又一首悱恻缠绵的诗 。 很多诗人自己也相信作品是生活的结晶 , 所以在生活中特立独行 , 扮演作品和评论家赋予“诗人人设” 。 很多读者对之趋之若鹜 , 但波德莱尔却渐渐感到不屑:如果只有享受到快乐才能写快乐的诗 , 被抛弃了才能写离别歌 , 被背叛了才能写出愤怒的仇恨曲 , 那诗人的才能表现在哪里?如果一个人靠长相、名望、钱、谈恋爱就能成为一个好诗人 , 那诗人和“人”还有什么区别?“用生命创作”说起来非常崇高 , 但它不就是“用身体写作”吗?
1857年《恶之花》受审 , 圣伯夫为波德莱尔辩护的理由是“这些主题其实缪塞都写过!”“为什么缪塞被选入法兰西学院却要控告波德莱尔?”对这种辩护 , 波德莱尔自己非常不以为然 , 因为波德莱尔最看不起的诗人就是缪塞 , 此外波德莱尔和缪塞都不觉得雨果能算是诗人 。
本文图片
法国诗人缪塞
在波德莱尔看来缪塞是一棵月桂树 , 风如何吹拂他的枝条 , 他就如何唱歌 。 波德莱尔并不想当一棵随风飘摆的月桂树 , 他在自己的评论里抨击缪塞、挖苦雨果 。 他认为诗和一切艺术一样是一门技术 , 有自己的规则、有自己的技巧 , 诗人有自己的军火库那就是“字典” , 要用诗的技术去创作、这种创作不是为了表达感受 , 而是为了追求和展现美 。 诗人要发现自己时代的美 , 并用诗去加以表达 。 要凭本事写作而不是靠感情 , 更不能坐等自己的生活在诗或者小说里结晶 。 可见波德莱尔理想当中的诗人 , 并不是《恶之花》里的那个诗人 。 这种差异刚好揭示了波德莱尔的另一面 , 他绝不是一个单纯的、被堕落的享乐诱惑、陷入深渊不能自拔、最终被折磨而死的诗人 。 相反 , 波德莱尔的整个生涯都保持着作为一个“投身革命的修道士”的儿子的狡猾和精明 。 这就是波德莱尔的好朋友纳达尔说的“波德莱尔是一个非常现实的人 , 却有着非常不现实的一面 。 ”
这种二重性分别表现在波德莱尔的诗和波德莱尔的评论文章里 。 《恶之花》里的诗人天真 , 《美学珍玩》或《浪漫派的艺术》里的诗人聪明 , 甚至有点狡猾 。 但人们很少会同时看这些书 , 所以忽略了这一点 。 读诗的时候人们认为波德莱尔是一个受苦受难的诗人 , 读文章时又觉得他是一个高明的理论家 。 只有把波德莱尔看作是一个完整的人 , 把他的思想和追求看成是一个整体 , 才能理解完整的波德莱尔 。 一个聪明、狡猾的诗人 , 决心探索、展现属于十九世纪、现代生活的美 , 无论它到底体现在什么地方:哪怕是无头尸体、或者街边的死狗 , 再或者是捡垃圾的人 。 他知道自己的主张在有生之年很难取得人们的认可 , 但坚信未来是属于他的 , 就像本书引用的书信“我终究已经有了点名望 , 人们会来跟随我!”在这个过程中 , 让自己的形象看起来和自己的作品具有高度的一致性 , 那对于波德莱尔这样一个熟谙圣伯夫的方法的评论家来说 , 也无疑是一个有利无害的好事 。 所以他要用诗为自己的探索抹上一层浪漫的油彩 , 赋予最重要的人物、那个“诗人”以实质性 。
- 尼姑|一尼姑访遍名山大川,顿悟时写下一首诗,道尽了人生真谛!
- 饵料|蛇鱼大战!男子野钓遇罕见一幕,大蛇咬了条鮰鱼,网友:人不如蛇
- 兰亭序|读帖|王羲之《兰亭序》第一句
- |海派大家陈半丁的“花鸟人生”
- |对工作不满与其抱怨,不如跳槽,跳出不一样的人生
- 孔子|杨绛:风雨时有,人生实苦,渡人渡心渡自己
- 美丽|人生靠勇气,转弯靠智慧,职场上的这4项能力,你具备了没有
- 梁晓声|梁晓声:文学是人生的底色(名家近况)
- 拉勾网|正在热播的五部剧,《反转人生》排在第三,你在追哪一部?
- |锻炼、学习、赚钱,人生最重要的自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