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法|卧牛斋主都兵剑:当代书法的创作特点是已走入“展览时代”(兵剑书法大观)

当代书法的创作特点是与书法走入“展览时代”相关联的 。 当代书法创作中 , 作者的表现意识、技法与形式的表现性都非常明显 , 这与古人所谓的“无意于佳乃佳”大不相同 。 虽然近年社会各界呼吁加强书法的文化性 , 中国书协为加强队伍的文化素养及创作的文化品质 , 也采取了一系列具体举措 , 但书法毕竟进入了新世纪的“展览时代” , 我们不会回到啸傲林下的魏晋文人时风中 , 也不会重复清人所追求的金石风骨、庙堂气象 。 历史不走回头路 , 经过四十年探索发展的当代书法不必要也不可能回归到古代文人书法的模式之中 , 时代的新变铸成了书法的新变 。 在当下书法繁荣发展的热运行中 , 书法人须有文化性的冷思考 。 当代书法的时代新变有其必然性 , 就艺术创作而言 , 对古人有许多突破与发展 , 有其进步性 , 但将当代书法创作置于中华传统文化的历史进程中看 , 又有深刻的问题需要我们的理性思考 。 当代书法在探索与新变中的成果值得肯定 , 但其中中华传统文化精神和美学精神的失落 , 也应引起警惕 。 这是时代给书法人提出的课题 , 这不是简单地在创作形式与技法乃至审美倾向上向古典回归 , 而是在保持和发展当代书法发展新成果的基础上 , 强化传统文化精神对书法的内在支撑力 。
在注重形式表现的“展览时代”表现传统文化精神 , 最重要、也最根本的 , 是提升书法创作主体——人的传统文化素质、道德修养乃至人生价值观 。 一方面要加强对传统书法乃至传统文化的深入思考 , 另一方面要对时代有一个准确认识 , 并对创作传承与新变有适度把握 。 当代书法重视技术 , 但更需要知识的厚度与思想的深度 , 若再提高一个层次 , 就要有艺术的境界与人格的境界 。 技术、思想、境界此三者缺一不可 。
“诗言志”是儒家经典《尚书》中提出的重要观点 , 后被文艺家继承 , 使中国艺术走上了抒情言志的道路 。 西方哲学偏重逻辑的理性思维 , 虽不排斥艺术的情感动机 , 却侧重于艺术的再现和认识作用 。 这使得史诗、雕塑、戏剧、油画等再现性很强的艺术门类获得了充分发展 。 对比之下 , 中国偏重感悟的形象性思维 , 书法取法自然 , 而用最抽象的线条来表现 , 使它的创作更利于蕴含感情、抒发感情 , 即使较具象的中国画 , 也因借用了书法的抽象线条 , 而变得颇具抒情写意性 。
“达则兼济天下 , 穷则独善其身” , 中国文人无论在朝还是在野 , 往往借书法艺术来表达心情、消解烦恼 , 并因不同文字内容引起不同的创作心境 , 产生不同的艺术效果 。 孙过庭在《书谱》中 , 认为王羲之的书法之所以能作为历代学习的范本 , 是因为“岂唯会古通今 , 亦乃情深调合” 。 即以不同的情感创作出了各不相同的佳作 。 “写《乐毅》则情多怫郁 , 书画赞则意涉瑰奇 , 《黄庭经》则怡怿虚无 , 《太师箴》则纵横争折 , 暨乎《兰亭》兴集 , 思逸神超 , 私门诫誓 , 情拘志惨” 。 正是由于“情动形言 , 取会风骚之意 , 阳舒阴惨 , 本乎天地之心” , 王羲之的书法才会有了强烈的感染力 。 历代书法佳作多是有感而书 , 那些没有感情的应试状、正字碑 , 虽然书写工整 , 章法严谨 , 因缺乏感染力 , 艺术价值甚微 。
在儒家看来 , 书法艺术与政治伦理、哲学等不同 , 不能作为一种独立的意识形态存在 , 要来自于个人的品格、修行、艺术修养 , 并受阅历、学识、气质、性格等影响 。 清代刘熙载在《艺概卷五·书概》中谈道:“书者 , 如也 。 如其学 , 如其才 , 如其志 , 总之曰 , 如其人而已 。 ”书法艺术的品评“以人论书”且“首论其人” 。 在教导学书写字的同时强调首先具备合乎“礼”的德行品格 , 要有君子之心、忠义之行 , 强调“学书贵立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