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子|当代散文|麦天

【麦子|当代散文|麦天】文/郑永涛
麦子|当代散文|麦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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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入小满后 , 户外熏风阵阵 , 热浪滚滚 , 麦子也日渐黄熟 。 看着一望无际的金黄麦浪 , 不禁又想起儿时收麦打麦的情景来 。
我的故乡冀南平原 , 是一马平川的黄土地 。 一代一代的故乡人在黄土地里生 , 黄土地里长 , 黄土地里劳作 , 黄土地里收获 。 在收获的所有粮食中 , 麦子是最重要的 , 是他们的命 。 而收麦打麦的那些日子 , 我们当地叫作麦天 。 我的童年时期处在上世纪八九十年代 , 在我儿时的记忆里 , 麦天是一年中最炎热、最劳累也最有激情、最热闹的日子 , 收麦和打麦是一年中时间最紧、劳动强度最大的农活 。 麦天里 , 彰显着丰收 , 流淌着汗水 , 激荡着豪情……
在一年当中 , 麦收是最需要互助协作的农事 。 麦子将熟时 , 几户人家就要商量着在村头或地头挑选一块空地 , 然后清理、翻土、洒水、碾压 , 使其成为一块平整的硬地 , 叫作麦场 , 专门用来堆麦子、打麦子、放麦秸 。 麦场通常好几户人家共用 , 打麦的时候也需要互相帮忙 。 可在平时 , 麦场却是孩子们的乐园 , 从麦秸垛里打洞 , 过家家 , 顶拐 , 老鹰捉小鸡 , 捉迷藏 , 等等 , 有着玩不完的游戏 。
麦子熟了 , 就要割麦子、收麦子了 。 那时候拖拉机头上安装的小麦收割机已经普及 , 基本上不用镰刀割麦子了 。 收割机从麦畦里开过去 , 将麦子齐刷刷地放倒在两边 , 几个来回就割完了一块地 。 接下来的收麦打麦 , 才是麦天里的重头戏 。 收麦子是个大活 , 需要全家人上阵 。 那些年为了助力夏收 , 麦收期间中小学校都会放十几天的假 , 叫麦假 。 收麦子时 , 小孩子在麦地里散草绳 , 大人收麦子 , 各有分工 。 草绳通常是前一年用水浸泡或雨水淋透过的棉花柴的皮搓制成的 , 韧性很好 。 收麦子时需先用脚将麦子拢一拢 , 然后弯腰用胳膊将麦子抱起 , 接着放于草绳之上 , 并且需要头尾交错放置以保持麦个子两头均衡 , 最后拽住草绳两头收紧系牢 , 一个麦个子才算完成 。 接着 , 就是下一根草绳 , 下一个麦个子 。
麦子|当代散文|麦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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抬眼望去 , 一地的麦子整整齐齐地铺在地上 , 一眼望不到头 , 使人难免心头一沉 。 最难忍受的是炎热和劳累 。 六月的太阳像火盆一样炙烤着大地 , 热气升腾 , 站着不动都会汗流浃背 , 何况还要不停地弯腰、直腰、抱麦子、系草绳 。 男人们都戴着草帽 , 女人们都裹着头巾 。 为防止麦芒扎伤皮肤 , 大热天还要穿着长袖上衣和裤子 。 顺流而下的汗水流进了眼睛 , 洇透了衣服 , 还把胳膊肘上麦芒扎出的红疙瘩浸得生疼 。 为了解渴 , 还要不断地喝着凉白开 。 为了抢时间、多干活 , 收麦子的那几天每天都得天不亮就下地 , 天黑了才回家 , 连午饭也得带到地里吃 。 天黑回到家里 , 晚饭都懒得做、懒得吃 , 一闭眼就能打着鼾睡着 。 可是 , 没办法 , 多变的天气使抢收时间变得异常紧迫 , 这真正是“虎口夺粮” , 人们不得不拿出最大的勇气和决心投入到麦收之中 。
麦子收得差不多了 , 男主人便要将麦个子装车拉到麦场上了 。 那时候农用三轮车还不是太多 , 大多数人家用的还是排子车 。 装麦个子的时候 , 大人用木叉叉住麦个子扔上排子车 , 小孩子则在车上认真码放 , 直到把麦个子装成了小山才会罢休 。 拉车的时候 , 大人肩膀上套着车襻 , 两手紧紧抓着车把 , 使尽了所有力气 , 额头上、脖子上、胳膊上全都暴着鼓鼓的青筋 。 小孩子也不闲着 , 在后面龇牙咧嘴地拼命推着车子 。 拉到麦场上后 , 就要把麦个子卸下车码放整齐等待打麦 。 等把几亩地里的麦个子全都码到麦场上 , 麦场上就出现了一座雄伟的大山 , 格外壮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