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 麟:或者换个问法:你会把这类“自序”当作自己小说的某种“导读”吗?例如希望读者通过这些作者的“夫子自道”来更容易地进入自己的作品吗?
孙一圣:对 , 自序确实有引导读者进入作者小说阅读的一种通道 , 我写这个序言只是想让读者看到作者的真诚 , 并不是真的把序言当作小说来写 , 序言仅仅是序言 。 我们应该明白 , 读序言是一个脑子 , 读小说是另外一个脑子 。
郑 麟:海明威曾在一次访谈中说 , “虽然写作中的某些方面很坚硬 , 无论怎么讨论都不会对它造成伤害 , 但其他部分却是脆弱的 , 一旦谈起来 , 它们的构造就会轰然瓦解 , 而你一无所得 。 ”你对这种自我解释有抵触吗?或者乐于自我诠释?
孙一圣:一般情况下我不太喜欢自我诠释 。 自我解释显得很蠢 , 也会让小说显得愚蠢 。 很多时候都是不可避免的自我会妥协 , 比如说线下新书分享会 , 不然站在台上一句话不说会让自己显得更愚蠢 。
好像福克纳说过不要相信作家在访谈中说过的任何话 , 都是瞎说八道 , 大概是这个意思 。 我觉着大部分也是 , 瞎说八道 。
郑 麟:海明威话里某些抽象的词语或许可以另行发挥 , 例如你觉得自己作品里有类似“坚硬”和“脆弱”这种相互对立的部分吗?比如 , 一种坚固的文本结构或内在逻辑——对应“坚硬”?以及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对应“脆弱” 。
孙一圣:如果文本结构和内在逻辑是“坚硬”的话 , 我不觉得其他部分就对应是“脆弱” , 他们不是对立的关系 , 或者有什么对应关系 。 或许用另外一个词描述会更准确 , 那就是“美感” , 小说里固然会有精心设计的好的地方 , 但是也有更多无需解释的美感 , 搁在那里 , 就像是我们看到大自然的美景 , 诸如晚霞抑或云朵的流逝 , 没有规律可循 , 但是就是那种美震撼了我们的感官 。
郑 麟:相比强调故事性的叙事逻辑 , 你那些通常被称为“故事性较薄弱”的小说是不是更强调某种文本的内在逻辑?
孙一圣:文本的内在逻辑是一种一厢情愿的发现 , 我的那些小说之所以说“故事性较薄弱”可能只是因为更接近生活的本质 , 生活本身没有什么逻辑可言 。 即使有逻辑也是我们自己选择性记忆和摘取 。 我只是尽可能地下沉了一些 。
关于这种生活的本质 , 我之前说过“看到镜子上落了的虫子 , 我要写我眼睛第一印象看到的是两只虫子”和“很久没有回家 , 当门前的树没了 , 看到的不是树没了 , 第一印象看到的是门前空荡荡”的例子 。 这里不再多说 。
我可以再说一个没那么明显的例子 , 来说明我比较重视的叙事逻辑 , 为什么是从生活中得来的 。
有一次 , 我和朋友出去玩 , 出发到半路 , 我发现我的裤脚破了 , 又没时间回去换裤子 , 不得不卷起了两只裤腿 。 游玩结束 , 朋友说 , 你这样卷起的裤腿像是从河里捞鱼回来的 。
朋友的这句话即刻提醒了我 。 因为我刚刚写了一个小说的场景就是我捞鱼回家 , 在写到回家的路上的时候 , 我总觉得少了什么 , 但是当时我又没有意识到到底少了什么 。 就是这个朋友的这句话 , 让我意识到我写的捞鱼回家的路上少了生活的质感 。 我应该在捞鱼回家的路上写出“我”的两只裤腿是卷起来的 。 而我在写下河捞鱼之前 , 我就不需要写卷起裤腿这样的动作了 。 只需要展现回家路上卷起裤腿这样的场景 , 很多东西便不言自明 , 场景也立马饱满起来 , 充满了生活的质感 。
我在写小说的时候 , 我注重的是这些看似是补充的细节 , 实则是与故事情节同等重要的东西 。 这种东西呢 , 读者看出来就看出来了 , 看不出来也没关系 , 因为读者会有一种模糊的感受 , 不需要读者知道具体是什么 , 这种感受是小说不可或缺的历久弥新的秘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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