哲贵|《收获》微信专稿｜哲贵：中篇《化蝶》写作花絮 |尤家兴|化蝶|杜文灯|短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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哲贵
浙江温州人， 1973年生。已出版小说《猛虎图》《金属心》《信河街传奇》《我对这个时代有话要说》《仙境》非虚构作品《金乡》等。曾获《十月》文学奖、《作家》金短篇奖、郁达夫短篇小说奖、首届曹雪芹华语文学奖、林斤澜短篇小说奖、百花文学奖等。浙江省作家协会副主席，《江南》杂志副主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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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3《收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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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蝶》（哲贵）
中篇《化蝶》（哲贵）
信河街越剧团团长剑湫新上任的“施政宣言” ，就是对经典剧目《梁山伯与祝英台》进行全新改编，她要让梁祝成为爱情的捍卫者而不是殉葬者，剧名就叫《私奔》。旧剧新编，表面上一致通过，波澜不惊，暗地里却波涛汹涌，两代“梁山伯”和“祝英台”都各怀心思：生角剑湫和旦角肖晓红之间的竞争，老艺术家杜文灯和梅如烟之间的抵牾，而资深戏迷——商人尤家兴的介入，更是戏里戏外地把一出经典爱情悲剧推向谁也意料不到的高潮。人生如戏，台上台下上演的究竟是梁祝化蝶？还是庄周梦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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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蝶》写作花絮
哲贵
【哲贵|《收获》微信专稿｜哲贵：中篇《化蝶》写作花絮】1
剧团是个单位，又不只是个单位。讲得玄乎一点，它是一个特殊组织，是有形的，又是无形的。这跟剧团的性质有关，跟剧团的职业特点有关。具体讲，是跟剧团的舞台有关，更具体讲，是跟剧团的演员有关。
演员是个职业，也是一种身份。这种职业和身份是有特殊性的，是真实的，也是虚幻的。他们既是生活中的人，又是舞台上的人。是真实和虚拟的两个角色，有时，却又是一个角色，是容易混淆的。一个好的演员，必定是有两个世界的，甚至有更多世界。或者说，对于一个优秀演员来讲，两个或者更多的世界是相通的，是浑然一体的。复杂从这里产生了，单纯也从这里产生，当然，微妙也从这里产生。真实和虚幻的界限打破了，对世界的认识得到升华，扩大了空间和时间。艺术就是这么产生的。
对于剑湫和肖晓红这样的演员来讲，生活和艺术的分界线是模糊的。对于舞台上的表演来讲，对于艺术来讲，这当然是好事，说明演员进入一个特殊空间。不是所有演员都能进入那个空间的，那是一种修为，是一种境界。可是，生活与舞台是不同的，生活是一张密集而巨大的网，是具体的，是锱铢必较的，是脚踏实地的，是无法回避的。而舞台是在生活的基础上升华而成的，是虚拟的，是任性的，是形而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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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舞台上，剑湫是会关注台下观众的，但她不会关注到具体哪一个观众，她能感受到舞台下观众的情绪，能感受到他们的感情起伏。作为一个演员，剑湫的特别之处在于，她会引导和推动观众的情绪和感情，带领他们翻山越岭，跨越一座座山川与湖泊，到达一个他们从未抵达和领略的仙境。这是她的神奇之处，也是她作为一个演员的巨大魅力。反过来，观众的情绪和感情也会影响她。这也是所有演员共同的问题，即使像剑湫这样的演员，也无法完全做到不受外界影响。但剑湫就是剑湫，她有能力改变观众的注意力，而且，她这么做不是有意为之的。对于剑湫来说，特别是对于站在舞台上的她来说，她眼里并没有观众，她并没有带领和引导观众的念头，她所做的，只是将自己“化”进表演的人物里，此时，她和戏中人物是一体的，无论是身体还是灵魂。只有剑湫知道，在舞台上，在戏中，她是能够感受到灵魂的，她的灵魂既是有形的，又是无形的。她能感受到灵魂出窍的形状，那是一段长条形的透明体，从身体脱离出来，在舞台上奔跑，速度越来越快，长条形消失了，变成了气体，将整个舞台笼罩住。气体依然在不断扩大，不断膨胀，最后将所有观众包裹进来。直到演出结束。对剑湫来说，站在舞台上，便进入了另一个世界，那是独属于她的世界，那个世界的山川河流是她的，花草鸟虫也是她的。她为那个世界笑，也为那个世界哭。她是那个世界的奴隶，也是那个世界的王。她是为那个世界而生的，也可以为那个世界而死。有时候，她觉得是那个世界生出了自己，有时候，是自己生出那个世界。她的身体和灵魂都属于那个世界，她的眼里只有那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