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谱|荆州先秦古乐谱破译初探(11)


考虑到弦乐器弹奏弹、挑、抹、断、揉、泛之类的手法动作 , 反“S”形、“厶”形、“匸”形符号作为乐谱的特殊指向也不突兀 。 鉴于左行的符号数量和形态曲折程度大于右行 , 将它们视作主要“表音阶”(即“宫商角徵羽”)的乐部 , 而将右行字符出现的位置和字符特征视作“表节奏”的部分 , 则这个乐谱已经接近可操作了!
迄如上述 , 以中简为例 , 如果把每一个出现横断线的位置视作乐句结点 , 做拖拍处理;每一乐句在“音符”处敲击乐音 , 则左右呼应 , 这是一篇有五个乐句 , 节奏工稳 , 和声铿锵 , 结束句因伴奏复杂而恢宏的乐曲 。
右简的乐符出现形态和频次与中简有较大不同 , 其特色是左右乐部的共鸣很少 , 音符穿插推进 , 呈现的是“叮叮当当”的效果 , 似乎音乐风格比较活跃 。
左简呈现了在结束句上主副旋律共鸣 , 而且连续出现两个以反“S”代表的音符 , 似是全曲突出的旋律高潮 。
值得注意的是 , 如果一个字符代表一个具体乐音的话 , 在一段乐曲中某个乐音的连续出现 , 除了左简的结束句 , 只在中简的“第四小节”中出现过 。 这也许可以成为进一步破译的钥匙 。
最后 , 到这里 , 人们一定关注具体的哪个符号代表哪个音符 。 目前这恐怕是给出逻辑方式的事 。 不然我可以强加推论编排 , 但是不严谨 , 会挨骂 。
曾侯乙墓在王家咀前100年 。 65只编钟及其音律 , 说明当时楚地音乐家的乐理认知 。 文献和实物均证明此时“宫商角徵羽”的音程关系已经被认识 。 因此王家咀谱字符中应有具体对应 。
柯南·道尔在“福尔摩斯探案集”之《血字的研究》中 , 运用数理逻辑的方法推演出符号与26个字母的对应关系 。 “宫商角徵羽”加上“变徵” , 在数量级上不比拉丁字母多 , 对古代音乐材料做“字频—符频”统计是一个可能的方法 。
先秦音乐应用篇目不会很多 , 礼乐音乐更为有限 。 对文献中礼乐音乐的细致研究推演也是有效路径 。
如果更具体地将这三支简牍理解为编钟谱或者“竽瑟合奏”乐谱 , 范围就更小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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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七:有3400年以上历史的《胡里安的尼卡尔女神颂》乐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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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八:王家咀古墓出土的竹简
七.“礼崩乐坏”与王家咀乐谱
孔子从公元前497年开始从鲁国出发 , 大致走了卫国、曹国、宋国、郑国、陈国、蔡国、楚国 , 跑了14年 , 一路上发表议论 , 跟他的学生和各国诸侯讲他的学说 。 其中一个重点是说“礼崩乐坏” , 要回到周公之制 。
王家咀的墓主人随葬了大批儒家经典或与之紧密相关的典籍 , 已经整理出的有《孔子曰》《诗经》 , 还有记天干地支的礼祀文献 , 只是古文字和古文献专家还没查到篇目 , 联系到这批乐谱 , 把它们理解为“诗书礼乐”的儒家经典断不会错 。
墓主人带入身后的乐谱证明他与音乐的特殊关系 , 结合其他出土文物 , 说他是王侯身边主管礼乐教育的“大司乐”基本靠谱 。 而且此人是忠实的孔孟学说的研习者 。 相关新闻中说到的出土的《孔子曰》一些篇目与今本《论语》颇多相似 , 另有篇目行文接近于《孟子·离娄上》 , 没说到具体文字 。 但《离娄上》又是孟子说到“五音、六律” , 说到音乐家“师旷”的一篇文字 。
孔子关于“礼崩乐坏”的议论集中在《论语·八佾》中 。 这篇文字从一开始说“八佾舞于庭 , 是可忍 , 孰不可忍也” , 痛斥礼崩乐坏 。 王家咀墓主人是孔夫子之后的一代人 , 他一定熟悉孔子“恶紫之夺朱 , 恶郑声之乱雅乐”的音乐观 。 作为楚地高级乐官 , 他也会对夫子厌恶的北边紧挨着的郑、卫“恶声”有所了解 , 他珍重留存的乐谱应该就是礼乐规制中的正宗雅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