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曲|但丁逝世700周年:爱的语言,其实是他哲学的天然面纱( 三 )


神曲|但丁逝世700周年:爱的语言,其实是他哲学的天然面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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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声电影《但丁的地狱》(L'inferno 1911)剧照。
但丁认为,这一污染应对它的风俗的普遍腐化负责。使佛罗伦萨在世界史上英名长留的一切当时方才开始———它的工业、它的高雅、它的文学艺术。但是对于但丁来说,这一萌芽时期似乎是个颓废和道德毁灭的时代。他让他的先祖、十字军战士卡却基达称赞那狭小城墙仅能容纳后来居民五分之一人数的时代。“昔年住着朴实俭约的人民,生活是很安静的。”妇女们使用着纺锤或者推着摇篮,对她们的孩子喃喃说着特洛伊、费沙纳和罗马的英雄传说。一个女人离开她的镜子之后,脸上却没有脂粉,她也不系使人看了只重衣衫不重人品的腰带。生了女儿不会使良民父亲感到害怕,她的嫁妆不会过分,她的婚期不会过早。没有房屋空着而其主人已被放逐。也没有人因为说不出口的放荡而蒙受耻辱。还不只是这些。因为如果说奢侈是佛罗伦萨的大祸根,那么可以说内讧就是它的更大的祸根。帝国的城市佛罗伦萨不是帮助皇帝们恢复他们的普遍权力,而是反叛他们,与法国侵略者和篡位的教皇结成联盟。这样,它就破坏了自己和平与尊严唯一可能的基础。
在但丁为自己的贫困与放逐所感到的个人悲哀背后,还有神学方面的悲哀隐隐呈现。这些悲哀使他能够带着有预见性的不平之气倾吐他强烈痛苦的感情;这些悲哀使他为了理想的教皇与佛罗伦萨而如此强烈地憎恨现实的教皇与佛罗伦萨。他的政治热情和政治抱负,与一种崇高的政治理想融合为一体。这一融合使它们得到升华,使得对它们的表达上升为诗成为可能。
爱、诗学与人这个主题
如果一种思想能够使人相信他生活在本质上是有意义的事物比如词语之中,这些事物所表明的是种魔术般的引力,叫作爱,爱把一切事物吸引在它身后,那么这个思想在直觉上就是一种诗意的思想,即使它的语言是散文。但丁的科学和哲学不必为了成为诗而非得写成诗句:它们基本上和本质上就是诗。
当柏拉图和亚里士多德遵循苏格拉底的重要教训,宣布对自然的观察应该停止,对自然的道德解释应该开始之时,他们就给世界创立了一种新的神话,用来代替正在失去权威的荷马哲学。诗人们失去的创造幻景的力量,由这些哲学家在更高级别上具有了,没有人比但丁更彻底地处于他们的咒语之下。他对柏拉图主义与基督教的作用,与荷马对异教的作用相同。如果说对待柏拉图主义与基督教应与对待异教相同,永远不必在科学上为它们进行辩护的话,那么应该说但丁则使它们的诗歌与智慧永葆活力。更稳妥的说法是,后世的人对他哲学的妒忌将多于对他哲学的轻蔑。当一定程度上模糊了这一思想体系的可笑论争和派系激情完全消失之后,没有人会想到申斥但丁糟糕的科学、糟糕的历史,以及精密的神学。它们似乎不是他诗歌中的污点,而是它的固有部分。
神曲|但丁逝世700周年:爱的语言,其实是他哲学的天然面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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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大利画家米切利诺作品《佛罗伦萨大教堂中的但丁》。
荷马之后千年,亚历山大的批评家们解释了他迷人的神话,仿佛这些神话是篇物理和道德的启示论文。
但丁之后千年,我们可以指望,他对充满爱、魔术和象征主义的宇宙的幻想,会像诗歌一样给予人类高雅的美。这样设想的话,《神曲》标志着以柏拉图的对话作为开端的漫长白日梦的正午:两千年岁月在这部以政治为动因的作品中做了一番停顿。在此期间,道德的想像力自己织成了一种寓言式的哲学,好像一个孩子,雨天待在家里,读书无趣,度日如年,就会从他父亲的往事中编织出他自己的罗曼史,他会带着幼稚的精确性规定他理想的情妇、战斗和王国。中世纪在幻觉中看到了善。把这些悦人的象征转化成为人的意图,这要等到新时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