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古文博学院#追溯中华玉文化的时空脉络( 三 )


鲁昊回忆,去寻找这位“奇人”的过程并不算特别顺利,第一天去拜访他时差点扑了个空。在大山里,手机也时常没有信号,山路陡峭也没有路标,只能靠之前沟通的一些路边典型标识来判断是否走到了指定见面地点。到了指定地点后,电话一直联系不上人,三人一直等到夜幕降临才等来了本人,而且因为方言口音问题,第一次互相之间沟通也不是特别顺畅。
鲁昊说,“他就说第二天带我们去,也没说山路的具体情况,只是说有点难走。”根据多年田野调查工作的经验,三人带上了地质锤、罗盘和放大镜等野外必备的实用工具,最大限度减少了配重,在第二天跟随向导出发了。
结果,这位向导的表现出乎了他们的意料——他不仅对整个区域玉石的产出概况非常了解,还对这次需要去实地踏勘的点位情况做了大致介绍,因为考虑到汶川大地震后原有道路的崩塌,还重新设计了一个相对合理的上山路线。他还考虑到上山采集标本的问题,提前叫回了在县城工作的军队转业的儿子来帮忙,那次去山上踏勘,沿路采集了几十公斤的岩石和玉石样品,下山时也多亏了父子二人的帮忙,才能把这些“宝贵”的材料带下山来,送到实验室去。
上山的路不轻松,山体角度非常陡峭,几乎有60度角。回想起来,付宛璐有些后怕:“我们真的是走山羊上山的路上去的,踩着羊的脚步,我们也得跟羊一样‘手脚并用’。”由于不是主路,这条路基本就只有人的两脚宽。路窄也就罢了,周围还都是荆棘,一路上山又下山,一行人的衣服和鞋子上都扎了很多刺。
当天是上午8点出发,单程走上去就花了4个小时,一直到下午5点多才下山。整个过程团队的每个人都没有休息,除了临停取样之外,一直在行进。作为团队里唯一的女性,即使是有多年野外工作经验的付宛璐也觉得这次经历“终身难忘”。
同时,为了让以后的研究人员更方便找到路,他们在艰难上山时沿着整条小道全部做了定点。“如果其他人再去找这个地方的话,我们提供的资料就是一个最好的参照和向导。”鲁昊说。
通过这次在四川汶川实地地质考察发现,龙溪玉矿口及河流上下游可采集到闪石玉、蛇纹石玉、大理岩、石英岩和少量绿松石。比对三星堆出土玉石器的材质组合和比例,基本支持了“就地取材”“就地生产”的假设,也符合《续汉书·郡国志》上“有玉垒山,出璧玉,湔水所出”的记载。
用上了便携、无损的先进仪器后,他们又遇到了哪些困难?
完成了前期的野外采样工作,2021年4月,团队的下一步工作重点转移到了博物馆现有的馆藏玉石器。
检测工作不管从难度还是从工程量来说都很大。难点之一,在于现在的三星堆博物馆没有相应的检测技术和先进的检测仪器,古玉器经过刚玉、燎玉等破坏性的使用和长期埋藏的自然侵蚀,会发生透明度、颜色、结构甚至物相上的次生变化,其材质需要通过地球化学的科技检测技术进行无损分析;工程量之大,在于玉器的器形和大小各不相同,不同的器物在检测时如何摆放都要做出相应的差别化调整。
研究障碍要一一攻破才行。
鲁昊带来了4台目前最先进的玉石器无损便携检测仪器,包括手持XRF分析仪Tracer5i和拉曼光谱仪BRAVO。前者可以快速、无损地测定玉石的化学成分;后者则可以消除或降低出土文物因受到表面土壤腐殖质而产生的荧光干扰,做到无损、非破坏性的物相分析,作为综合判定玉石器原料的辅助手段。除此之外,鲁昊还邀请了进口检测仪器公司的5名高级工程师随团队一起来到三星堆,只为配合团队更为精准的科研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