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入尘烟|生于土地,《隐入尘烟》( 二 )


于观众而言 , 可贵的是 , 我们能从他们彼此用麦粒印下的梅花痕迹中感受到无限的温情 , 并在现实社会真情难觅的怅惘中庆幸他们双方的存在 。
一部影像化的“农事诗”
隐形的不只是农民群体 , 还有从农业社会发展至今的农事生产 。 在追求速度与效率的现代加速社会中 , 懂得农事步骤与规律的人愈发稀少 , 愿意付出时间慢慢了解耕作的人也不再常见 , 但《隐入尘烟》却堪称事无巨细地展示了农村的诸多生产与生活方式 。
从麦子的深耕、播种、发芽、抽穗到收割、磨面 , 从小鸡的灯箱孵化、破壳、长大到诞下第一颗鸡蛋 , 从燕子的归巢、养育幼鸟到幼鸟的第一次出巢 , 这些在农业社会习以为常、在现代社会颇感陌生的场景再现于荧幕之上 , 仿佛将观众带入了一颗麦子、一只幼鸟的生命体验 。
隐入尘烟|生于土地,《隐入尘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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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孵小鸡”的剧照)
我们甚至能在影片中看到一间土房是如何从土砖制作、堆砌到上梁、封顶 , 并最终搭建成一个足以遮风挡雨的“家” 。 作为最具代表性的底层劳动人民 , 农民马有铁仅凭先辈传承的智慧和自己的力量就为自己和妻子搭建了一个家 , 而这是城市的钢筋水泥森林所不具备的景观 。
有趣的是 , 《红高粱》《白鹿原》等影视作品也曾展现过动人的乡村影像美学 , 《隐入尘烟》却将农村场景中的时间流呈现得更加具象化 。 部分质疑在于 , 这样细致而缓慢的农事呈现是必要的吗?又是否过于刻意?
或许正如网友的评价 , 《隐入尘烟》是一首“农事诗”的影像化呈现 。 影像或唤起、或塑造了观众的农村记忆 , 刺激观众对时间和万物生命的感知 , 我们甚至能隐约捕捉到些许曾遗忘的诗意 。
隐入尘烟|生于土地,《隐入尘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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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豆瓣网友评论)
值得一提的是 , 这种诗意不只存在于以动植物为主体的农村景观中 , 也深深蕴含于以马有铁为代表的农民群体的处世哲学中 。
生命叙事与土地情缘:温良何处来?
《隐入尘烟》公映后 , 最大的质疑在于其“苦情式创作”是否在故意迎合柏林国际电影节的取向 , 对苦难的浪漫化表达存在“消费农民”之嫌 。
隐入尘烟|生于土地,《隐入尘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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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豆瓣评论的质疑声)
然而 , 我们无法堂而皇之地假设农民的生活就是不浪漫的、没有诗意的 。 在日复一日的耕作、生产与时间轮回中 , 农民或许在用自己的方式创造他们的诗意 。
影片中 , 因为感知到一只动物、一株植物的生命之珍贵 , 有铁才会对“贱骨头”的驴、筑巢安家的燕子、散落的麦穗、溪水里的蝌蚪如此珍惜 , 甚至称得上“尊重” 。 这不止是一对农民夫妇的生命叙事 , 也是一个西北农村场景中驴、鸡、燕子、麦子等生命的叙事 。
影片之外 , 海清在文章中曾记录下男主角扮演者武仁林类似的表述 。 作为一位地道的西北农民 , 他在看到雀鸟啄食庄稼时 , 会说出“有些麦子就是要给鸟吃的” 。
万物各有其生存之道 , 这是农民在农事劳作与生产时所体会出的哲理 , 难道不正是海德格尔所言“诗意地栖居在大地上”的真实写照吗?
隐入尘烟|生于土地,《隐入尘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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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源@海清 的豆瓣影评)
我们的生存依赖于大地 , 我们的情感源自于大地 , 然而在物质丰裕后 , 有多少人还能保持这种对土地最原始的尊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