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人|作家有约:杨舟平《漫话县城》( 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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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所在的县城(现已改为宝鸡市的一个区)目前常住人口大概有15万左右,且不说县城悠久的历史,光人口数放在欧洲这已是一个标准的城市规模了,但在我国,大的县城一般才能比同五线小城市。生活在县城,少了些大中城市的冰冷,多了些乡土的热情,县城是一个熟人社会,走在街上不时可以碰见熟人,彼此点个头打个招呼、握个手或递根烟并且执意给你点着;早上吃个豆花泡馍常常也能碰见熟人,为给对方付饭钱争先恐后、争来让去也是常见的事;有时两个陌生人见面东拉西扯的聊天也能引出一系列亲戚的连带关系,顿时这两个陌生人也成转折的亲戚关系了,相互留了电话,至于日后联系不联系谁也说不清。
县城的发展就如生活在其城内的人们一样,在尴尬中前行,在徘徊中过渡,在急躁中奔跑,比如所谓的“广场”文化,每当夜幕降临,一群中老年妇女偶尔也有年轻女子和男人,她(他)们放着高分贝的音响,很忘情地跳起广场舞,你喜欢她或厌恶她,就是制止不了她。还有“随礼”文化,这种红白色“支付令”已成为不少人苦不堪言的人情债:你家有红白事叫我去,我有红白事请你去,如此循环往复,虽然公职人员收敛了,但规矩对社会上人没有约束,他们的红白事规模越来越大,越办越排场,甚至相互较劲攀比,你排斥或敷衍她,就是精简不了她。再说“饮食”文化,一个县城像样一点、味道好的酒店就那么几家,经常光顾的人就那么几层人,有人竟然做过统计:不超过400人。这家酒店门庭如市了,那家酒店肯定冷清,兴旺一家踢死一家是常态。“手机”文化也是大行其道,县城人结束一天最后一件事是看手机,早上起来开始的第一件事还是看手机,这些大城市的通病在县城照样已深入骨髓。节庆文化,尤其是春节文化,县城人讲究大团圆,弄得在外工作的县城人的子女携家带口逢春节南北大迁徙,回老家探亲,引起各大饭店爆满,外地车牌小车数不胜数,交通一时拥堵,成为回乡者和留守者最大的聚会节日,彼此都累不堪言,但彼此都苦乐不语,你怀念她还是批判她,就是躲避不了她。在县城,关系往往大于规则,关系到位,事情就不会搁置,人脉决定成败,大城市的关系问题可能会令你望而却步,输得心服口服,而县城的关系问题却令你啼笑皆非,咬牙切齿却无能为力。县城有明显的“圈子”文化,同阶层、同级别、同喜好的人是一个圈子,不同级别、不同阶层、不同喜好的人想进入“圈子”除非你有官员或富商背景,否则很难融入他们的圈子甚或酒场、牌场。县城生活的人普遍把安稳和踏实作为立身之本,追求的是一眼就看到头的现实生活,很少幻想,缺乏梦想。县城人包容心不足,尤其50、60后,谁家孩子大龄了还不结婚或者结婚后不立马生孩子,特别是有头有脸的人的子女婚事备受人们私下议论,品头评足,总之一句话谁要是不按常规生活,会很快被打入另类。有人说:北上广是中国的幻想,县城才是中国的底色,这话真的没错,县政府除没有国防外交等职能外,其他职能国务院有的县政府几乎都有。古人也说:“郡县治,天下安。”
熟人|作家有约:杨舟平《漫话县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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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县城,有门道的人从子女上初中开始,就把孩子弄到地级市甚至省城名校上学,他们有的早早在省城、市上买了房,以备孩子上学或者以后自己养老用;乡下有钱人则把孩子从上小学开始就弄到县城上小学,上初中,只图过程,不问结果,导致县城小学、初中学校学生爆满,乡下小学、初中校舍虽漂亮,但门可罗雀。至于县城的各种兴趣班、提高班与大城市毫无二致。县城人的孩子大学毕业后普遍不愿回到县城,即使独生子女,即使父母在县城给子女买好了大房子,规划好了未来,他们仍然不愿意回县城工作、生活,在大城市哪怕租房住,哪怕不停地换地打工,收入比县城差,但这些孩子们却心甘情愿,父母往往表现出很无奈,很不理解,所以县城出现了年轻女公职人员找对象难的现象,尤其近几年,考中省考的年轻女公务员明显高于男生,这不能不说与大城市的虹吸效应有关,县城人口已出现明显的负增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