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记忆之流|可还有一条路,回到故乡( 三 )
爷爷是独生子 , 还有几个姑奶奶 。 他十二岁不到就跟着八路军打仗去了 , 一去十年 , 中间无音讯 , 解放后才回家 。 可想而知 , 我老太爷老太太那失而复得的心 。 我和妹妹从小被爷爷溺爱 , 他从来没有脾气 , 对我们全是笑 。 爷爷解放后在邢台工作 , 又回到满城江城工作 , 谁能知道他的少年意气?我是可以想到我爷爷的胆气和豪气的 , 我自己时时也有 。
我爸也是独生子 , 另外有三个姑姑 。 爸爸和姑姑们回忆起童年 , 就是很多水 , 抓鱼捉虾挖藕采荸荠 。 据说 , 在地里 , 用铲子挖几下 , 水就汩汩冒出 , 用手捧起便喝 。 据说 , 很多水田种水稻 , 产出的大米非常好吃 。 这都是我未曾见过的 。 但作为一个北方人 , 我从来喜欢大米 , 不喜欢吃面 。 很久之后 , 我爸回老家时 , 找出民国甚至清朝的地契 , 水田旱地分别列出 , 正是我从未见过却屡屡听闻的故乡的水的明证 。
我奶奶名叫王喜珍 。 是的 , 我奶奶的娘家 , 正在本文开头提到的陵山汉墓之下的守陵村 。 虽然不识字 , 也不大外出 , 但她绝不令人感觉没见过世面 。 比如新闻联播中戴着头巾的阿拉法特她一眼就认出 。 我是我奶奶一手带大 , 小时候无论午睡醒来 , 还是早晨醒来 , 如果奶奶不在身边 , 必定放声大哭 , 直到她回来才停歇 。 这大概是我一生中最放肆的时段 。
我挣到的第一笔钱 , 也给奶奶买了一对金耳环和一个金戒指 。 与“地主家小姐”我姥姥的艰苦辛劳的日子相比 , 我奶奶的生活优渥无烦恼 。 小时候她有时拿一把银元给我玩儿 。 炕席底下随时放着钱 , 柜子里随时有点心糖果 , 卖冰棍儿的声音一响起来 , 就给我钱让我去买冰棍儿吃 。 她就这样 , 在娘家、婆家和县城过了一辈子 , 最远去过我爷爷工作的邢台探亲 。
我恰恰相反 , 1998年的秋天 , 在另一条渝水之畔 , 娃儿他爸过街牵住了我的手 , 我就成了人家的女朋友 。 后来我还去了很多河流之畔 , 它们或静美 , 或恢弘 , 它们都近在眼前绝不隐匿 。 可谁知 , 它们能不能与我故乡孙家塘的渝水偶有交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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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8年 , 作者在嘉陵江之畔 。
至于孙家塘的老屋 , 1996年吧 , 我读大学之后 , 我爸爸把爷爷奶奶接到城里 , 直至两位老人家去世 。 老屋距今已空放接近30年 。 二太爷三太爷家也纷纷老人故去 , 后辈搬离 。 所以 , 曾经位于孙家塘核心地带的相家三房人聚居地 , 目前空无一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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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家塘老屋 。
2019年夏天 , 我爸爸回老家 , 在姑姑家小住 , 也动手收拾了一下老屋 。 把房前屋后的杂树清除 , 重新垒了院墙 , 拆掉了老太爷老太太住的小房 , 新加了波纹钢屋顶 。
清除所有树木是我没料到的 。 回老家进村后 , 几棵大柿子树长得丰沛 。 秋天冬天格外好看 , 挂满小灯笼 。 奶奶家院子里有枣树 , 还有一棵大槐树 。 小时候我曾经无聊拿着锯子随手锯了个印子 , 被我爸狠狠批评 。 旧屋顶是青石板的 , 屋正面四角描画的蝙蝠仍然清晰 。 两棵枣树在中秋节前后果实累累 , 垂在屋顶上 , 让人眼馋 。 摘下来用酒封在坛子里 , 泥糊上口子 , 过年时就是好吃的醉枣 。 当然 , 枣树上落下的虫子蜇人火辣辣 。 老家院子不大 , 几只白鹅曾经追着我啄我的下巴 , 此后再也没养过鹅 。 除夕晚上 , 我要跟着奶奶成对成对地从院子向外点满小红蜡烛 , 大约是照亮故去的祖宗们回家过年的路 。 堂屋里摆着拓印的神像 , 一张是很多很多的神仙 , 都有红嘟嘟的脸 。 另一张是灶火爷灶火奶奶 , 是很和气的老两口 , 也有红嘟嘟的脸 。 过年时奶奶要用点心盘子和饺子水果给他们上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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