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电影|安德烈·塔尔科夫斯基:“电影之神”与雕刻时光的神话( 二 )


中国电影|安德烈·塔尔科夫斯基:“电影之神”与雕刻时光的神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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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万的童年》海报。
【 中国电影|安德烈·塔尔科夫斯基:“电影之神”与雕刻时光的神话】塔尔科夫斯基接下来再出现在中国电影界的视野里,除去尚待考证的内参片和内部参考资料的介绍,还要等到1984年《世界电影》对《乡愁》(1980年代译名为《怀乡》)的介绍,随即在1986年9月的瑞典电影回顾展上,刚刚获得戛纳电影节评审团大奖的《牺牲》以内部放映的形式在中国电影资料馆展映;1987年3月的苏联电影回顾展上则放映了《安德烈·卢布廖夫》(当时译名为《安德烈依·鲁勃廖夫》,分上下集放映)。虽然1980年代的电影周仅在几个大城市放映,对普通观众影响有限,但对电影界的影响无疑是相当巨大的。时至今日,如笔者导师郑洞天教授还时常津津乐道当年看到如《皮罗斯马尼》(1972,当时译名《比洛斯马尼》)和《长别离》(1961)时的“震惊体验”。而这些回顾展不期然的功能则是经由对电影界“世界想象”和“艺术电影观念”的形塑,深刻地影响了1980年代的电影创作,并通过学术著作进而框定了互联网迷影文化的经典谱系。在此需要提到的是几部著作:北京电影学院的影片精读教材《通向电影圣殿》(王迪等,戴锦华、崔子恩参编)、电影史教材《外国电影史》(郑亚玲、胡滨),以及邵牧君的《西方电影史概论》,这些著作和当时极为有限的外国电影著作的译本(如萨杜尔和格雷戈尔的电影史著作),构成了资讯贫乏时代电影爱好者们视野的天际线。
那么塔尔科夫斯基的位置又如何呢?《通向电影圣殿》中专门有一篇分析了《安德烈·卢布廖夫》,《外国电影史》中仅提及了《伊万的童年》片名;真正花了大篇幅论述的还要数乌利希·格雷戈尔在《世界电影史(1960年以来)》中对塔氏专辟一节的盛赞(该书称《安》一片是“苏联战后电影史上最重要的一部影片”)。对塔尔科夫斯基的研究文章也散见于电影学的几本刊物,仅此而已。
中国电影|安德烈·塔尔科夫斯基:“电影之神”与雕刻时光的神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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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德烈·塔尔科夫斯基。
二、从港台地区流入的电影书籍和音像制品
时间回到1993年,来自台湾的电影爱好者庄崧冽(庄仔)考入北京电影学院导演系。这个看似平平无奇的事件却在历史的回溯中成为一件堪称改写了中文迷影圈历史的大事。当然如今的雕刻时光咖啡馆几经沉浮,也算是知名连锁品牌;但如今塔尔科夫斯基能位居中文迷影圈的至高无上地位,还真得感谢庄仔。庄仔带到内地来的台版书《雕刻时光》(1993初版,李泳泉、陈丽贵译,台北万象出版)不仅是他1997年开办的咖啡馆的“镇馆之宝”,也成为北京电影学院教师和学生传阅翻印的对象,甚至可谓是“思想资源”。更不负责任但可能是某种真相的说法是,无论是咖啡馆还是塔尔科夫斯基,可能都要感谢台版译者的翻译,因为该书俄语原名直译不过是“捕捉时间”,历史的偶然则是台版译者选择从英译本转译,将“Sculpturing in time”译作“雕刻时光”。这四个字简直是小资情调和中产想象的直接图像化,十足地富有“格调”。细究起来,这里面还有1990年代以来大众文化的行构过程的独特逻辑,以及与“世纪末怀旧”相连接的、堪称“情感结构”的“怀旧”——这恐怕也是《乡愁》成为“神圣文本”的原因之一。
台版《雕刻时光》在2003年由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了简体字版本。这里也岔开去了另一个脉络,凡译作“塔可夫斯基”的皆可溯源到此,因为在内地的电影学传统里,根据新华社的人名翻译表,是要译作“塔尔科夫斯基”的。仅这一点就足以梳理出一个经由台港转入内地的脉络。当然还可以去考证一下片名,比如现在通行的译名《乡愁》《飞向太空》其实均是台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