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想史|忆悼李公泽厚先生影响|思想史|论道|中国|夏美学

【思想史|忆悼李公泽厚先生】忽闻李公泽厚先生辞世噩耗，遂书挽联致哀曰：“泽被后学，如今已登昆仑界；厚享嘉荣，来日方见饮誉长。 ”然悲思难已，故再作本文。
李公著作等身，影响极巨，尤其是所著《美的历程》《华夏美学》《走自己的路》等更洛阳纸贵，成为畅销读物。上世纪七八十年代成长起来的一代学人，几乎无不读过先生大著，且或多或少、或明或暗、或深或浅地受其影响。就我个人来说，一定意义上可以说是读他的著作而逐渐成长起来的。李先生不仅是一代人的“精神导师” ，而且在美学、哲学、中国哲学和中国思想史诸多领域都建构起新的研究范式，其学说思想之影响又岂可以一代两代人论也？
我早岁即读先生之书并深受影响，而真正面见先生，获聆高论，则是因先师黄公宣民先生之机缘。昔年黄公与先生同寓于京城皂君庙中国社科院宿舍。我拜谒黄公，不时见到先生，然多聆二先生谈学论道而不敢请益。印象记得较深的一次，是侯外庐先生过世后不久，在黄师家中二位先生谈到中国思想史的研究，李公曰：“外老关于中国思想史的宏著，至少还得管五十年。他不是教条主义，是自家体贴马克思的。他对亚细亚生产方式的理解及对中国古代社会和中国古代思想的论析，是颠扑不破的！”语气坚昂，情意外泄，我至今无法忘怀。
孔子诞生2550周年，京城有盛会之集。我应邀与会。侍黄公赴会时，又见李公同往，黄公语我曰：“李先生是同道，你不妨可谈谈你对他思想的感受？”我遂坦然谓对其轰动一时的“告别革命”论不甚理解，又对“启蒙—救亡双重变奏”说谈了一点看法，同时极赞其“吃饭哲学”说，并称此说为改革实践提供了哲学理论基础。李公闻而大笑，曰：“学不求同，不妨有异，然心须正，正则可臻于道。 ”并说“吃饭哲学”乃是万古不易的常识，常道常理就寓存在这常识之中。人生于世，不吃饭怎存活？不存活又遑论其他？如此等等，谈得很多很尽兴，而对我之影响又实胜于读先生之书。可以说，我这些年之所以倡扬现代平民儒学，远而受王艮和泰州学派影响，近则受启于泽厚先生。
呜呼，黄公逝去廿载，李公今又大去；二位先生会于天国，或又邻而居矣，谈学论道必又有新思，而我等晚辈后学却不再能面聆其教了。悲也恸哉，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