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沙|送外卖的几个小时,我重新拥有了生活( 三 )


同样在北京 , 互联网公司产品经理魏亭圆也有个不太挣钱的副业——协助朋友一起运营一家在西二旗的民宿 。 民宿刚起步 , 麻烦事儿一堆 , 两个月做下来还未能收支平衡 。
就像刘一颗焦虑但依然热爱广告业一样 , 魏亭圆对产品经理的价值认同感也很高 , 哪怕今年上半年遭遇裁员 , 也没有影响她选择继续留在互联网行业 。 不过 , 工作久了 , 魏亭圆愈发觉得 , 她对一份工作的成就感 , 并不来自于职场中传统的升职加薪 。
去年 , 上一家公司的老板想要提拔魏亭圆 。 魏亭圆以为自己听到这个消息会很激动 , 但实际上她内心没有任何感觉 。 回想起来 , 工作中能让她感到快乐的 , 往往是解决很多难题、真正推动一个项目往前走 , 或是帮一个优秀的实习生争取到留用资格的时候 。 但这种“快乐” , 常常不是个人努力能决定的 , 反倒成了职场中的稀缺品 。

今年8月 , 魏亭圆接受朋友邀请 , 一起运营民宿 。 此前她并没有相关的经验 , 只觉得做民宿是一件很美好的事 , 然而实际运作起来要比想象中麻烦得多 。 两个月下来 , 她处理了许许多多奇怪的问题 , 比如锅坏了、床品来不及清洗、客人找不到民宿的位置或忘带钥匙 , 半夜和清早回消息接电话是常有的事 。 这份工作比起她的本职更加琐碎 , 但也在无形中转移了她在主业上的注意力 。
“我觉得很多人焦虑是因为实在太聚焦在工作上了 , 如果没有一个精神避难所 , 主业又是消耗型的工作 , 那人的状态一定很差 , 处在恶性循环中 。 ”魏亭圆说 。
民宿成了她精神世界的另一个支点 , 可以把她从主职工作中拉出来 , 给自己换一种状态 。 最让魏亭圆有成就感的 , 是通过民宿将陌生人连接起来 , 在与他们沟通的过程中 , 自己也能感受世界的多样性 。
“拜访不了全世界 , 那就请世界来拜访我吧 。 ”魏亭圆把民宿当成自己与全世界连接的渠道 。 这是很多初入职场的年轻人缺失又渴望的 。 在热议的“小镇做题家”话题中 , 大多数学生从学校到职场 , 本质上只是从一种做题环境来到了另一种做题环境中 , 从写字桌换到了办公桌 , 世界并没有变得更开阔 , 没有办法接触真正的社会与人 , 也因此失去了更多的可能性 。
史秀雄认为 , 新冠疫情让人们的生活方式受限 , 比如无法自由出行、人际互动相对减少、局限在某个小空间里等等 , 再叠加收入下滑等因素 , 这些都会给职场人带来更大的精神压力 , 他们向外寻找缓冲的意愿也就更强烈 。
而根据前程无忧发布的《2022职业倦怠状况调查》 , 疫情后职场人的“职业倦怠感”更强 。 从现在热议的“反内卷”等观点来看 , 已经有不少职场人像魏亭圆一样 , 开始重建工作与生活的优先级顺序 。
“今天很多人把工作当作生活的重心 , 被工作占据了大量的时间 。 所以有时候人们会不自主地期待工作能够承载生活所有的维度 , 包括对意义感的追求 。 但是工作并不一定能够且适合承载所有 。 ”史秀雄说 。
无用副业 , 找到自己的同好圈
和刘一颗、魏亭圆不太一样 , 夏木不能算是一个标准的职场人——1989年出生 , 大学毕业没多久就回到石家庄 , 接手了家里的内衣批发生意 , 变成了什么都要管的老板 , 往上游对接工厂 , 往下游联络批发商 , 操心钱是怎么赚来的、要怎么花出去 。
夏木承担着和“打工人”不一样的压力 , 但烦恼是相似的——他时常找不到工作的乐趣 。 夏木大学学的是美术动画设计 , 喜欢艺术 , 这让他在工作中很难找到能深聊的朋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