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读流行小说,就是庸俗吗?( 三 )


当读者之中乙君的数量比甲君多,该作品便具备意义,我们亦无须在乎它本来是流行小说还是严肃文学——就像H.P.Lovecraft的《克苏鲁神话》、塞万提斯的《唐吉诃德》、吴承恩的《西游记》等。
硬核读书会:有很多人通过阅读流行小说摆脱现实的苦恼。你在本书的序里谈及“流行娱乐小说的可贵之处”,在你看来流行娱乐小说的可贵之处在何处?陈浩基:其实不论流行小说还是严肃文学,都能够为读者提供一个虚构的空间,去投入一个本来只存在于作者脑袋的故事,只是娱乐小说比较容易阅读,读者投入的那个故事所需的门槛也较低,通常不需要有太多专门知识。
严肃文学比较要求读者有一定程度的阅读经验才能欣赏到作品的美感或有趣之处,但流行小说的目标读者是大众,自然要写得浅白,于是作者有更多的机会跟他人分享那个意念。
短篇&读流行小说,就是庸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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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源《超脱》。
另一方面,我认为人类的可贵之处,正是能够思考,透过假想去理解我们所在的世界。
对禽畜而言,生存就是基本的吃喝拉撒睡,顶多追加一项繁殖,其余一切皆无意义,但人类就是能够思考,想象种种情况,反思自我,探究天地之秘。
然而,我们的价值观往往限制了我们的想象,而文学就是一种能突破这界限的工具,不论读者既有观点为何,作者都可以使用不同的手段去刺激读者思考,甚至挑战大众的既有价值,为文化带来改变。综合上述两者,流行娱乐小说不是很可贵吗?硬核读书会:曾经看到你在接受媒体采访时说,对有抱负的作家来说,几十年甚至上百年有读者才最理想。你是怎么看待“流行”和一种追求经典的抱负?你是如何去兼顾两者的?陈浩基:其实我没有刻意追求,因为是否经典,都是后人说了算,作者在这事情上没有话语权。
唯一要说的,是不要随波逐流,眼见某题材流行便跟风去写,一般情况下不可能会写得好——除非你本来就是很了解那个流行题材,即使那事物不流行,你仍然对它抱有热情,那当然有能力去写。
流行小说是要面向大众的,作者要有所妥协,考虑读者的感受而去创作;但我们要谨记“面向大众”和“奉承大众”是两回事,就像通俗和媚俗有差。
当一个作者对笔下的题材有着深入的了解和钟爱,那即使经过上百年,读者仍会察觉到的。
《气球人》的某些女角虽然有尤物的特征却同时具备操纵者的身份硬核读书会:短篇连作对你来说似乎是一种舒服的写作样式。比如说《1367》里,每个短篇可以讲述谜团或者诡计,但是整体上又可以探讨更加宏大的话题。
在《气球人》这本书里似乎也有类似的作用,虽然你声称本书中无意宣讲人生道理、社会责任,但是当读者把整本书联系起来时,也能获得一些单篇无法传达的感受。短篇连作这种形式是不是推理小说特有的,对你来说这种写作有什么特点?
陈浩基:短篇连作当然不是推理小说特有,举例说,日本石田衣良的直木奖得奖作品《十四岁》(4Teen)就是一部很精彩的非推理连作短篇。
我的确很喜欢这种创作模式,优点有好几个——最基本的是,我可以用写短篇的心情来创作作品。
对我而言,写推理和读推理一样,最有趣的是解谜的部分,写长篇的话,可能要花好几个月铺陈才到达解谜的章节,要兼顾伏笔和一直按捺住的心情令我很毛躁,但写短篇的时间较短。
短篇与短篇之间也可以埋一些彼此关连的伏线,制造更特殊的意外性,我还可以在时点上做手脚,得到长篇中插叙的好处却没有相对的缺点(长篇小说采用插叙的话,读者很容易会感到情节混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