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老师@识文断字吃墨水( 二 )


乡村的校舍很简陋,就在村子的中间,一排五间北屋,青砖砌的墙根,夯土筑的墙,里外刷了白漆,宽大的窗户明晃透光,每个教室双开的门,每扇门上嵌了四块玻璃,方方正正。最东边一间是几位老师的办公室,办公室外面有一棵枝叶繁茂的梧桐树,上面经常栖居了从村外田野里飞来的鸟雀,有时间就叽叽喳喳欢叫着,它们的日子和童年的我们一样,没有苦难和忧愁,有的是一天从到晚沐浴着乡风迎送着太阳。一个圆帽形状的钟挂在梧桐的树杈上,一根绳垂下来,上下课的时间老师就拉着绳“当当当”敲着,我们就从院里奔向教室或者从教室飞奔到院里。
那时的大人上坡干活挣工分很忙,在家里顾不上我们,所以多数人家在孩子还小的时候就送到了学校,主要想法还是让几位老师帮着看护孩子。启蒙教育那时就在几位老师的教育和熏陶下萌芽滋长,“春眠不觉晓,处处闻啼鸟”,“李白乘舟将欲行,忽闻岸上踏歌声”,“一只乌鸦口渴了,到处找水喝”,“有一天,天气很晴朗,小猫咪咪和妈妈一起到河边钓鱼”,老师带我们朗诵抑扬顿挫,给我们讲故事绘声绘色,更重场景的营造和渲染,所以即令过了这么多年,这些儿时的课文依旧是耳熟能详。
田老师@识文断字吃墨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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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课互动之外,我们也有自己淘气的时候,记得有一次田老师有事外出,我们给自己放了假。从院子里折了几根短棍,在教室里“乒乒乓乓”敲着老师的讲桌,有的敲着,有的喊着,很快引来了其他教室同学围观。这事没多会就传到了正外出的田老师那里,他急匆匆赶了回来。我们几个靠墙根站好了,把手伸出来,田老师不容分说,用教鞭每人“啪啪”各打五六下。教鞭打在手上也是生疼,但是看着田老师铁青的脸,我们谁也不敢吱声。从那之后,都知道了上课要守规矩,老师面前要服管教。再逢老师出去,我们就捧了课本七嘴八舌朗诵着“桑木扁担轻又轻,我挑担茶叶出山村,有人问我哪里去,北京城里探亲人。”读得久了,就盯着窗外蓝天洁白的云朵静静出神,望着树梢顶端的鸟儿展开翅膀飞向远处的田野。
村里还有一位先生是一位赤脚医生,也是姓田的,背着一个小药箱,药箱上镶嵌个十字。不管风吹雨淋,黑天白夜,这位田姓的赤脚医生就在村子里奔忙着,东家发烧,就到东家,西家头疼,就去西家,厉害了就带着针,打个退烧针,或者开个方子,让主家孩子一起跟着到诊所取上一盒两盒药。病虽不是大病,拖久了也不是个办法,田大夫问了诊,把了脉,打了针,开了药,那病恹恹的一天两天就和常人一样了,所以村里人对田大夫都非常尊重,认为田大夫医术高明,给人看病很有道道。除了看病,村民家里孩子婚嫁都要把田大夫邀请了去,和我的几位老师一起奉为上宾,自然是好酒好菜好待成。
田大夫对我也是有大恩的人。记得我5岁那年,父亲和四哥做木匠活,拉锯锯木头,我好奇地在他们身边转来转去,一不小心把手触到了他们来回拉着的大锯,瞬间无名指就被鲜血染红了。惊慌失措的父亲和四哥攥着我的手,抱起我就往村诊所冲,赶到的时候父亲满头大汗,母亲和姐姐随后也赶到了,一个劲地哭。我倒是出奇的镇静,手被紧紧攥着,也没有感觉到疼,只是在田大夫给我打了止疼针,上了药,包扎好了,手才感觉到了钻心一般疼痛。后来换过几次药,痊愈之后倒也没有留下太多的疤痕。我自此对田大夫更是增添了不少的敬重和仰慕,还一度也想学医当个大夫,多做些积德行善的好事,求学之后,自己毕竟没有太多从医的悟性和才智,所以就走了一条不同的路,但对田大夫的善举一直铭记在心,深怀着感激和感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