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性|黑话,只是神似高贵罢了:阿尔多诺论海德格尔( 二 )


个别词语的超越性是第二性的 , 是工厂发送的现成货色:被说成是调换了太子的狸猫 。 经验语言的各个成分被牢牢操控 , 似乎它们是一种真正的、显明的语言的成分 。 宗教仪式用语的经验接近性让说者和听者都相信了他们的肉身接近性 。 以太机械地播散开来 , 原子式的词语换汤不换药 。 因此 , 它们实际上比黑话的所谓体系还要来得重要 。
《本真性的黑话》1964年版封面 。
看似“高贵”
客观而言 , 黑话是一个体系 , 它以去组织化作为其组织原则 , 即语言本身瓦解为词语 。 其中的大多数词语在其他的语言星丛中可以照用不误 , 没有黑话的意思:“命题” , 在认识论中指的是直言判断;“本真的”——当然已经被人慎用了——作为形容词 , 意思是“本质的” , 以区别于“偶然的”;“非本真的” , 暗指一种破坏和违反(本意、诺言、法规)却不适合直接说出来的情形 。 “传统音乐的无线电广播 , 即现场演奏的音乐这一范畴 , 是以一种似乎有点儿 , 呃 , 非本真的情感为基础的 。 ”a这里的“非本真的”成了一个批判的词语 , 用来明确地否定某种仅仅是表象、假象的东西 。 尽管如此 , 黑话把本真性及其反面从一切如此透明的语境中抽离了出来 。 人们当然不能批评一家公司在拿到定单(Auftrag)时使用“使命”(Auftrag)一词 。
但那种可能性是狭义和抽象的 。 任何过分夸大其意义的人 , 都走向了一种赤裸裸的唯名论的语言学理论 , 也就是把词语当成了可交换的筹码 , 并不随着历史变迁 。
然而历史确实侵入了每一个词语 , 把每一个词语扣留在所谓原初意义的发现中 , 而黑话总是试图追逐那原初意义 。 是黑话或不是黑话 , 取决于书写词语的语气是否先验地将它对立于其自身的意思 , 取决于个别词语装载的意义是否以整个句子、判断乃至思想内容为代价 。
就此而言 , 黑话的特征是形式的:它竭力让想要的东西只被远观 , 让人们不深究其所用词语的内容就全盘接受其陈述 。 它把语言中的前概念因素 , 亦即模仿的因素置于其掌控下 , 以获得预期的有效联系 。 “命题”想要假装说话者在场 , 而且他不仅传播着他所讲的内容 , 同时也赋予那些内容以高贵尊严 。 如果没有这一说话者的剩余物存在 , 言说似乎就显得是非本真的了 , 似乎仅仅强调内容的表达就是在犯罪 。 黑话的形式特性有助于宣教的目的 。 任何谙熟黑话的人都不必说出他的想法 , 甚至不需要真的去思考 。 黑话替他完成了这一任务 , 并贬低了思想 。 本真的 , 其核心在于 , 整个人在说话 。 因此 , 发生的某件事 , 黑话本身就把它刻画为“本有”(Sichereignen) 。 交往“啪嗒”一声关上了 , 并追求到了一个真理 , 但迅速得到集体赞成的“真理”原本是非常可疑的 。 黑话的语调里有一种算卦先生似的严肃认真 , 信誓旦旦地愿意跟任何卦象结盟 。
黑话的词语既不依赖于概念内容 , 也独立于上下文 , 它们听上去似乎说出了一些比它们的意思更高妙的东西:这一事实可以用“灵韵”这个术语来描述 。 本雅明不是偶然地引入这个术语的 , 因为按照他本人的理论 , 他所理解的“灵韵”是经验不可接近的 。 作为没有神圣内容的圣物 , 作为冰冻的流出物 , 本真性的黑话词语是灵韵解体的产物 。 与之相伴的是一种可以在祛魅世界中使用的不羁 , 或者用准军事化的现代德语说 , 是一种时刻待命的(einsatzbereit)不羁 。
黑话的“物化”
个性|黑话,只是神似高贵罢了:阿尔多诺论海德格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