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性|黑话,只是神似高贵罢了:阿尔多诺论海德格尔( 四 )


个性|黑话,只是神似高贵罢了:阿尔多诺论海德格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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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克海默(左)与阿多尔诺 。 两人合著有《启蒙的辩证法》(1947年) 。
凡俗的语言只有远离神圣的声音 , 而不是试图模仿神圣的声音 , 才能够接近神圣的语言 。 黑话亵渎性地逾越了这条规则 。 当它给经验的词语披上了灵韵 , 便严重夸大了哲学的普遍概念和观念(例如存在概念) , 以至于这些概念的本质——亦即思维主体的中介作用——彻底消失于彩色涂料之下:这些术语装扮成最具体的东西 , 诱惑着我们 。 先验和具体闪闪发光 。 两可是语言的某种姿态的媒介 , 这种姿态遭到了它所钟爱的哲学的诅咒 。
然而 , 浮夸不打自招地揭露了虚假 。 在长期的分居之后 , 某个人写道 , 他得到了生存论上的安全;需要停下来想一想 , 才知道他说的是他足够谨慎地处理了他的财务 。 国际会议中心——不论这些会议有何用处——被称为“照面之家”;看得见的房子 , “牢固地建基于大地上” , 被那些集会变成了圣地 。 也就是说 , 房子高于会谈 , 因为它们处于生存着的、活生生的人之间 , 尽管这些人正忙于会谈 , 而且只要他们不自杀 , 他们几乎没有任何超越生存的可能性 。
人和他的伙伴的关系应该比任何内容都更重要 , 为此目的 , 黑话满足于青年运动那拙劣的共同体情结 , 它审查着事物 , 不允许它们超出说话者鼻子的可触范围或者超出人的能力 。 黑话把参与导向了固定的机构 , 并增强了最底层的说话者的自尊:他们已经很了不起了 , 因为他们的体内“有人”在说着话 , 哪怕那个“有人”是“乌有” 。
偷偷地给非理性主义加热
回荡在黑话中的命令 , 亦即“思想不应太费力”(因为否则就要冒犯共同体)这一指令 , 也成为这些人高人一等的证明 。 这就压制了一个事实 , 也就是说 , 具有普遍性和客观性的语言本身已经否定了整体的人 , 否定了正在讲话的单个主体 。
语言的第一个代价正是个人的特殊存在 。 然而 , 通过整体的人在讲话而不是思想在讲话的表象 , 黑话这种“现成在手”的传播方式就假装出一副免遭残暴的大众传播之伤害的模样;恰恰是这一点才使它得到了人们的热情迎接 。 任何站在言语背后的人 , 摆出一副那些词语的样子的人 , 都不会被人怀疑他此刻居心叵测:他为别人说话 , 是为了向他们推销什么东西 。 一旦说某个命题为“真” , 那么“命题”一词便终于获得了它不在作案现场的证明 。 通过它的特权 , 它想要让那个“为别人”获得一种自在的可靠性 。 在所有传播存在之处 , 这些比传播更好 。
个性|黑话,只是神似高贵罢了:阿尔多诺论海德格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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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影《安妮·霍尔》(1977)剧照 。
藏在黑话背后的是将“我与你的关系”当作真理之处所的论断 , 它抹黑真理的客观性 , 斥之为物性 , 并偷偷地给非理性主义加热 。 作为这样一种关系 , 传播变成了超心理学的要素 , 尽管它只有通过传播内容的客观性才有可能如此 。 最终 , 愚蠢成了形而上学的缔造者 。 自从马丁·布伯把克尔恺郭尔的生存概念从克尔恺郭尔的基督学那里割裂出来 , 并将它美化为一种纯粹的姿态 , 就有了一种把形而上学内容和所谓“我与你的关系”联系起来的普遍倾向 。 这一内容指的是生活的直接性 。 神学与内在性的规定密切相关 , 而内在性想要通过神学来获得更多的意义:因此这些规定实际上已经类似于黑话的词语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