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复#翻译莫泊桑,李青崖堪称第一人 | 郭宏安( 二 )
人们往往有个误解,以为直译就是字(词)对字(词)的翻译,如法文说的“traduire mot à mot”, 其实不是。英、法文这么相近的文字要做到字对字的翻译都不太可能,何况法文、汉语这样相距遥远的。所以,字对字的翻译不可能是直译的解释,而句对句的翻译是否可能呢?译词(字)?译句?译段?还是译篇?各路译者,见解不同,争论频起,而这并不是翻译理论家关心的事。译词(字),有人称做“逐字译”,我以为早就销声匿迹了,不料上个世纪八十年代还有人郑重地谈起,不过现在的确是越来越少主张译词(字)了。易起争论的是译句、译段还是译篇,段和篇是部分和整体的区别,从翻译的角度看,区别不大,可以视为一体。那么,需要明确的就是,翻译应该以句为单位还是以段、篇为单位。
【 严复#翻译莫泊桑,李青崖堪称第一人 | 郭宏安】翻译以句子为单位,前人曾经说过,例如杨绛先生,但是怎样断句,怎样组合,却鲜有人给予明确的解说。义足为句,中外皆然,唯长短有别,顺序不同。翻译要以句子为单位,不能对意义有所增添,有所减少,有所遗漏,有所夸大或缩小。原文说什么,译文就说什么,原文怎么说,译文就怎么说,这样就能亦步亦趋,同进同退,译文紧贴着原文顺序而出。句子译好了,段落和篇章自然就好了。否则句子有所偏离,段落和篇章只能偏离越来越大,最后面目全非,正所谓差之毫厘,积寸累尺,就会谬之千里,可不慎乎!
我不主张意译,就是它容易为误译或胡译打开方便之门。李青崖先生的翻译基本上是译句,是杨绛所说的“一句挨一句翻”,所以整篇就不差。
文章插图
严复(1854—1921)
直译是翻译的传统,人类翻译活动的开始就是直译,然后才有其他,中外没有区别。严复继往开来,戛戛独造,提出了较为完整的翻译标准,可视为直译的客观而有顺序的表达,其辞曰:“译事三难:信、达、雅。求其信,已大难矣!顾信矣不达,虽译犹不译也,则达尚焉。……此在译者将全文神理,融会于心。则下笔抒词,自然互备。至原文词理本深,难于共喻,则当前后引衬,以显其意。凡此经营,皆以为达,为达,即所以为信也。……《易》曰:‘修辞立诚。’子曰:‘辞达而已。’又曰:‘言之无文,行之不远。’三者乃文章正轨,亦即为译事楷模。故信、达而外,求其尔雅。……”这是直译之标准表述,其后关于译事之种种表达只能据此深化和发展,给与某种新的解释,故译事三难实为翻译之定海神针。求其信,已大难矣,遑论信、达、雅三位一体乎!
作为一名业余的翻译工作者,我信奉钱锺书先生在《林纾的翻译》中说的话:
文学翻译的最高理想是“化”,把作品从一国文字转化为另一国文字,既能不因语文习惯的差异而显露出生硬牵强的痕迹,又能保全原有的风味,那就算得入于“化境”。
我还相信钱锺书先生在同一篇文章中说的话:
彻底和全部的“化”是不可实现的理想……一国文字和另一国文字之间必然有距离,译者的理解和文风与原作品的内容和形式之间也不会没有距离,而且译者的体会和他自己的表达能力之间还时常有距离。从一种文字出发,积寸累尺地度越距离,安稳地到达另一种文字里,是很艰辛的历程。一路上颠簸风尘,遭遇风险,不免有所失或受些损伤。因此,译文总有失真或走样的地方,在意义或口吻上违背和不尽贴合原文。
这句话说得在情在理,让人听了之后感到很温暖。钱锺书先生本人很少从事翻译工作,但他的话既有崇高的理想追求,又有脚踏实地的现实考虑。我认为,钱锺书先生道出了文学翻译的真谛,这是严复的“译事三难,信、达、雅”的新阐释:信是基石,达是建筑,雅是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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