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面|何子英、季宇:季宇:最具生命力的作品还是关注现实的作品( 七 )


文学是长征 , 更是大浪淘沙 。 我身边的文学青年几十年来发生了各种各样的变化 , 这是时代的筛选 , 也与个人的人生态度紧密相关 。 您说得对 , 无论做任何事都有初心 , 文学也是如此 , 而老海的命运也不独文学领域才有 。
?何:
您的创作经历恰好与改革开放四十年同步 , 从80年代初至今 , 您一直保持旺盛的创作力 。 您如何看待作家与时代和生活的关系?
?季:
这个问题有点大 , 简单说吧 , 我记得孙犁先生说过 , 叫人记得住的小说 , 是那个时代 , 最为人关注的 , 也是最尖端的题材 。 什么是最为人关注、最尖端的题材?我的理解是 , 在纷繁的世界和火热的生活中 , 特别是在大时代的变迁中 , 作家要努力捕捉时代的本质 , 表现时代和人民最关切的问题 。 鲁迅的《阿Q正传》是如此 。 《班主任》《伤痕》等作品也是如此 。
我前段时间读了南非作家库切的长篇小说《耻》 。 故事很简单 , 一件普通的强奸案 , 几个黑人光天化日之下强奸了一个白人女子 , 父亲要报警 , 但这个女子执意不肯 。 后来父亲发现一个强奸犯出现在雇工家的聚会上 , 又要报警 , 女儿还是不同意 。 原因是报警后 , 没有任何作用 。 后来 , 这个白人女子不得不嫁给那个黑人雇员 。 需要说明的是这个黑人已有两个老婆 , 而且这个女子还具有同性恋倾向 , 如果不是万不得已 , 她能出此下策吗?显然不会 。 她之所以这样做 , 是因为只有这样她才能保住农场 。 这就是南非的现实 。 过去是白人欺侮黑人 , 现在是反过来白人遭受不公 。 这就是殖民主义的后果 , 白人正在为此付出代价 。 库切提出了一个沉重深刻的问题 , 这个问题是无解的(种族问题难以调合) , 可以说打在了时代的痛处 。 简单的故事引出深刻的主题 , 这就是库切的高明之处 。 小说以父亲的视角来写 , 技术难度并不大 。 没有炫技 , 没有象征 , 也没有什么新手法 , 什么意识流 , 后现代 , 统统没有 , 语言平铺直叙 , 传统手法 , 缓缓道来 , 但引起很大反响 。 库切后来还因此获得了布克小说奖和诺贝尔文学奖 。
作家与时代的关系是什么?我觉得以上几部作品就是很好的说明 。
?何:
您认为当下中国故事应该包括哪些特质 , 新时代文学应该如何讲好中国故事?
?季:
中国文学有一个鲜明的特征是现实主义传统 , 这个传统在新时期进一步深化 , 而且通过思想启蒙运动和先锋文学的影响 , 创作方法更加多样化 。 上世纪八十年代至九十年代 , 文学面对市场大潮的冲击 , 一片恐慌 。 我当时在《清明》任职 , 也感到茫然、焦虑 。 记得不少刊物纷纷改弦易张 , “城头变幻大王旗” , 好不热闹 , 也好不悲壮 。 有人认为现实主义落伍了 , 太土了 , 没出路了 , 可后来的情况是 , 先锋作家开始回归 , 现实主义仍然成为主流 。 如今回过头来看 , 最具生命力的作品还是关注现实的作品 。 2018年庆祝改革开放四十周年 , 获得“改革先锋”称号的作家有两位 , 一位是蒋子龙 , 一位是路遥 , 他们的作品都是以关注现实著称 。 《平凡的世界》的发行量至今仍居各大新华书店排行榜前列 。
新时代文学如何讲好中国故事 , 我认为 , 关注现实是一条重要的经验 。
?何:
能分享一下您的阅读情况吗?您平时喜欢阅读哪方面的书籍?您喜欢的作家和作品有哪些?
?季:
我喜欢读杂书 , 常读的有文化史料方面的书 , 尤其是笔记 。 我买了不少 。 这些文字更接近当时生活的真实 , 一些正史中不能记载的 , 在这些笔记中都会有所呈现 , 文字简短 , 但信息量不小 。 有些笔记文笔也非常精彩 , 读起来很有意思 。 我喜欢的作家作品有很多 , 只要能让我有所教益的作家作品我都会去看 , 不管他是哪个路数 。 但我更喜欢的是一些暗合我的写作路数的作家作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