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上篇】专访|程永新:小说的最高任务是呈现人的精神世界

从1982年走进《收获》到现在 , 四十年了 , 程永新一直是中国文学的一面镜子 。 他推出了写进文学史的“先锋专号” , 经手发表了《活着》《妻妾成群》等等名作 , 他和作家朋友们热火朝天地探讨着小说写作的方方面面 。
其实程永新也写小说 。 他的《到处都在下雪》是马原眼里“毫无疑问的杰作” , 他的《穿旗袍的姨妈》被余华形容为“简洁而博大” , 只是后来越写越少 , 渐渐进入了停笔状态 。 直到2020年的春节 , 在突然空白的日子里 , 他又开始写小说了 。
今年3月 , 程永新最新小说集《若只初见》由上海文艺出版社出版 。 这本书收录了五篇题材与风格各异的小说 , 有融合了历史和武侠的类型小说 , 有充满悬念的双线故事 , 有青春岁月的情感流露 , 有充满感伤的时代追寻……它们之中有四篇是他在疫情期间新写或改写的 , 还有一篇是重新修订的旧作《麻将世界》 。
近日 , 在一节与大学生交流的“里程文学开放课堂”后 , 程永新就新的作品集接受澎湃新闻采访人员专访 。 因为篇幅关系 , 专访分为上、下两篇 。 在上篇里 , 他谈到了自己时隔多年重新开始写小说的状态、他对小说的理解 , 以及他对艺术和生活之美的追求 。 在下篇里 , 他谈到了他在文学现场四十年的观察与反思、他眼中一个好文学编辑需要的素养、他如何看待当下的青年写作与未来的中国文学 。
此为上篇 。
中国|【上篇】专访|程永新:小说的最高任务是呈现人的精神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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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永新 (除特别说明 , 图片均由受访者提供)
【对话】
很奇怪的 , 故事常常会来牵挂你
澎湃新闻:作为资深的文学编辑 , 你对小说一直有着独特的审美和判断 , 但自己时隔多年重新开始写小说 , 这个过程会不会也比较艰难?
程永新:我属于那种特别懒散的人 , 当然客观上也确实是忙 , 有看不完的稿子 , 职业编辑这辈子就是要不停地看东西 , 看多了以后也养成了“眼高手低” , 自己写的时候很容易不满 , 觉得这也不满意 , 那也不满意 。 2020年疫情吧 , 在家很无聊 , 我就想正好有这么一个机会 , 我先写出来再说 , 就终于下决心把心里的那些故事写出来了 。 因为很多场景与情节已经想过好多遍了 , 所以这次真正到写的时候还是比较顺畅的 , 几乎就这么“哗哗”地出来了 。
澎湃新闻:这次新完成的第一篇是《我的清迈 , 我的邓丽君》 。 还记得刚写完这篇小说时的感受吗?会不会觉得 , “写小说的感觉”又回来了 。
程永新:写完之后肯定是蛮兴奋的 。 邓丽君对我们这代人的影响太大了 , 这篇小说写出来 , 对自己是一个交代 , 对一个时代也是一个交代 。 我马上发给一些朋友看 , 也得到了一些认可 , 我就觉得 , 心里那些悬而未决的比较迟到的东西 , 应该是给表达出来了 。 其实这个去清迈追寻邓丽君的故事我酝酿了很久 , 2014年我自己就去了清迈 。 很奇怪的 , 故事常常会来牵挂你 。 你会在各种各样的场合想起那些故事 , 它们会来找你 。
澎湃新闻:那些悬而未决的比较迟到的东西 , 能具体说说吗?
程永新:在邓丽君影响我们的那个时代 , 我们从相对封闭走到改革开放的初期 , 经济活动也开始频繁了 , 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 在这么一种变化里 , 邓丽君的歌声对我们是一种启蒙 。 我想呈现她的音乐、她的人、她的传说 , 这涉及了方方面面的问题 , 包括伦理、情感 , 还有对时代的纪念 , 等等 。
澎湃新闻:你说这篇小说是给自己一个交代 , 给一个时代一个交代 , 这个交代主要指向当时的内心世界 , 精神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