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扭头就上了炕 , 哭喊着不学了 , 我爸直接抄起烧红了的火箸(捅火用的铁棍) , 上炕把我拽下来了 , 说‘你学不学 , 不学弄死你’ 。 我一听再重新撑胳膊 , 成了!”
如今生活好了 , 唱戏成了爱好 , 孔祥林一年也唱不了几台戏 , 即使登台 , 也就是个把小时 , 不过他说 , 甭管唱多久 , 架子不能垮 , 基本功还是不能落下 。 “平常的说话、走路 , 那不叫唱戏” 。
山梆子戏
海拔800米 , 两山夹一谷 。 依山而建的长峪城村是京师西北的重要门户 , 它处于太行山向北延伸的余脉 , 也是河北的怀来盆地进入北京的“捷径” 。
长峪城村有南北两座城池 。 北城为旧城 , 旧城以北是长峪城水库 , 明朝的一场水灾之后 , 村民在南面重新建了一座带瓮城的新城 。 两座城分别建于1520年和1573年 。 旧城是石头城 , 新城是砖城 , 两城自南向北缓缓收窄 , 伸向山峦深处 。
旧城、新城的正中间是长峪城村的标志性建筑——永兴寺 。 这座修葺过的道庙合一的建筑位于村西的台地上 , 寺内已没有佛龛神像 , 但还残存点色彩斑澜的壁画 。
一棵老榆树守护庙门 , 一人难以抱拢的树干和硕大的树冠 , 足以说明时代的久远 。 曾经看护过庙的孔祥林说 , 当年对称栽种有两棵 , 一棵在“文革”中被伐倒 , 十几年前他补种上一棵 , 都长大了被人偷偷扒了皮 , 最终没活了 。 为此 , 老孔总想给榆树讨个说法 。
庙里第二进院落的西侧是古戏台 , 古戏台建于明代 , 清代重修 。 戏台墙边贴着一张写着曲目的红纸 , “每逢过年或重大节日 , 村里的戏班都会在这儿演山梆子戏 。 ”长峪城村委副书记刘俊荣说 , 不用扩音设备都能听得相当“真着” , 他小的时候山梆子戏最多能演70多出 。 现在学戏的人少 , 只能演几出折子戏了 。
永兴寺戏楼的后墙壁曾完整记载着历代戏班的人员更替 , 后来却被人为铲除销毁了 , 这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了长峪城山梆子戏的非遗申请 。
资料显示 , 长峪城山梆子戏始于明末清初 , 传承至今已有300多年历史 , 当时来自山西、陕西及河北的移民很多 , 带来了当地小调 , 之后综合在一起逐渐形成了今天长峪城山梆子戏特有的高亢、激昂的“老梆子”唱腔 。
长峪城山梆子戏班的老团长孔祥林和大他一岁的罗世民 , 是目前长峪城村非物质文化遗产山梆子戏仅有的两个传承人 , 两人一个唱小生 , 一个唱刀马旦 。 如今 , 孔祥林还留在村里 , 罗世民多年前已搬到城里居住 。
古钟敲响 , 暮色四合 , 山影横斜 , 明晃晃的戏台像藏在山腹里的宝藏一样发着光 , 台上正要上演《双锁山》 , 刀马旦刘金定由74岁的罗世民扮演 , 73岁的孔祥林饰演小生高君宝 。 上了妆的孔祥林像换了个人 , 凝眉注目 , 冷峻的眼神不可一世 。
孔祥林说 , 要“入戏” 。 无论舞台下有多少观众 , 哪怕是一个观众 , 甚至没有观众 , 台上的演员都不能“掉了架子” , 要一如既往地演好角色 , 直到结束 。 他说 , 站上戏台 , 对得起你这门行当 , 你不仅是演给观众看的 , 也是演给老祖宗看的 。
这出共七场但只演了一个半小时的折子戏讲的是大宋时期 , 山寨之女刘金定立下招夫牌 , 被路过的朝廷大将高怀德之子高君宝砸毁 , 二人从比武到互生情愫 , 最终在山寨完婚 。
刘金定一身红靠、红蟒、玉带白裙 , 登上桌子坐进椅子 , 眉飞色舞地要下山抖威风;高君宝浑身白靠、白箭衣、甩发、面牌 , 拉“山膀”、起“云手” , 一脸无情砸了姑娘招夫牌 , 两位老人的唱功、身形 , 赢得了台下影影绰绰的观众们阵阵喝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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