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希望的田野上｜拉大网 |龙口|海滩

文/高金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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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希望的田野上｜拉大网】天挺暖和，娘包了包子：去，一边悄悄吃去。我拿一个，躲到麦秸垛里吃起来，包子芸豆肉馅，一咬满嘴流油。正吃得高兴，忽有人喊：起来起来。睁开眼，是同舟。哪里是什么麦秸垛，也没有什么包子，原来做了个梦。
是在网铺子里，屋子里黑黢黢的，什么也看不见。屋里只剩下我和同舟两个人，马灯也没有了。同州有些着急：睡那么死，叫都叫不醒。快点，人家早走了。
打了个激灵，便想起，俺们是来拉网的。
网铺在后海，离村子五里路，那里有一片海域，供村子打鱼，搞点副业。成立了渔业队，打了鱼，分给社员。那时候，龙口还叫黄县，我和同舟正上高中。星期天，没有事情，便商量着来渔业队拉网。正是渔汛季节，渔业队人手紧，和韩叔说了一声。韩叔是船老大，斜着眼看我们俩一下：你俩学生跟旁人不一样，还愿干这个活？咱丑话先说前面，愿来可以，累草鸡了可别摆溜号！黄县话， “别”都叫“摆” ，摆这摆那的。
韩叔在村里是个名人，从外县讨饭老到这里，没有地，就干了这旁人不愿干的捞海的营生。人实诚，肯下力，讲义气，很快当了船老大。那一年春上，日子寡淡，鱼少的可怜，各网铺都没了人。掌柜的问韩叔，咱也歇歇吧，放放假。韩叔没吭气，只呆呆望着船帆上飘着的小旗，一动不动。半天，憋出一句话：瞎黑，唱大戏。果然，半夜时分，和韩叔一起站在船头张望的人们，看到了从未见到的景观：原本就黑的海面，更加黑暗，一片片涌动着的鱼群，像黑云似地自东向西涌来，随着波涛错落起伏。那一次，让村里的网铺和韩叔声名大著。
话说回来，在海里捞食，再有本事，也会闪失，村子里就有好几个被海带走了的。所以老话都说：能到山里去当驴，不到北海去打鱼。所以，凡和海沾边的人家，就有着许多的忌讳，为的是图个吉利，护佑家人平安。
俗话说，初生牛犊不怕虎。没领料过海的威风，也就无所谓害怕。再者，拉大网据说只在岸上，并不下水。而且，除却海的诱惑，还有鱼。来拉网的，都会分些鱼回家。你想，那可是新鲜的，活蹦乱跳的鱼呀！
黑地里，摸索着匆忙穿了衣服，拿着小车襻急火火闯出屋门。屋外，四周遭被黑暗围拢着，空气里泛着潮湿，阵阵凉意袭来，不由打了个寒噤。朦胧里，有海浪的声响传来。远处，有鱼杈挑着的马灯，灯光影绰下，更远的地方，现着一片黝黑的大海。
韩叔他们载着大网的船早已下水，沿海兜一圈，划了个半圆又回到海边。岸上的人分成两队，在网头指挥下，一声不吭，抓起硬硬的涂过猪血的纲绳，用车襻扣上，套在肩膀，弓着腰，学着前头大人样子，拉了起来。
事先我们被告知，别傻乎乎乱拉一气，要悠着劲，行动一致。啥时候使劲，听网头的号子。
网很重，车襻崩得很紧，勒得肩膀脖子有些疼痛。赤着脚，脚下的沙蹬出个个沙坑。
走出十多米远，卸下车襻，再回到近海处搭到网纲上。不知拉了多少个回合，渐渐地觉得没了力气，汗也湿透了全身。喘着气对同舟说：这得拉多长时间，还不得累死！刚说完，猛听到有人低声喊：别说话，把鱼吓跑了！于是赶紧闭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