粽子|冯衍华原创丨时光里的端午(散文)

粽子|冯衍华原创丨时光里的端午(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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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里的端午
文/冯衍华
“节分端午自谁言 , 万古传闻为屈原 。 堪笑楚江空渺渺 , 不能洗得直臣冤 。 ”唐人一首七绝 , 寥寥二十八个字 , 把端午的由来和意义交代得明明白白 。
端午是诗人的节日 , 也是民间一年中三大节日之一 , 更有着我沉甸甸的记忆 。
又是端午 , 我的脑海里不断闪回着一帧帧温暖的画面……
我的故乡鲁中陶镇 , 每年的端午 , 镇上到处显现出忙碌和喜庆的气象 。 家家户户无论是庭院或楼房 , 门楣上插着簇簇鲜桃枝、艾草 , 还有刚出锅的江米粽子和煮鸡蛋 , 从谁家门前走过 , 空气都变得微甜 , 有一丝草香混合着江米、大枣的味道 。 倘若你起得早 , 你会看到手里提一小竹篮 , 一脸喜悦进进出出的陶镇人 。 那是邻里之间争相互送粽子 。 是的 , “早端午 , 晚十五” , 这是陶镇祖辈们留传下来的习俗 。
1993年农历五月初三 , 我结婚成家第三年 , 迁居博山城里 。 端午这天 , 不到6点钟 , 我在睡梦中被“叮咚”的门铃声惊醒 , 是父亲送粽子来了 。 我说:“爸 , 您咋来的?”父亲显得极轻松地说:“步行 。 ”从陶镇到城里十几里路 , 要走一个多小时 , 父亲不到5点就往城里赶了 。 我接过还热乎的粽子和桃枝、艾草 , 猛然想到 , 母亲这是一夜没睡啊!父亲喝口水 , 接着说:“过端午这些都是应该有的 。 你们还上班 , 我回了 。 ”我和妻子抱着女儿送父亲到楼下 , 转身的那一刻 , 我的眼眶湿润了 。
人生有许多特别的日子 , 让你铭刻在心 。 1999年六月初 , 陶镇发生了一个大事件 , 曾经拥有五千名职工的大厂破产了 。 一夜之间 , 妹妹和妹夫都下了岗 。 我清楚地记得 , 那年6月18日是端午节 , 我去家中看望父母 , 父亲说:“帮你小妹找份活路吧 , 他们都闲下来 , 你外甥还上学哩 。 ”父亲遇事 , 一向乐观开朗 , 那是我第一次看到他愁苦着脸 , 便一口应了下来 。
那时的端午节还不是法定节日 , 我急着去上班 。 母亲给我拿来一蓬滴着露水的桃枝和艾草 , 还有一大提包粽子、鸡蛋 , 说:“带着 , 你们上班忙 , 没空包粽子 。 ”我拿了桃枝、艾草和几个粽子 , 说:“我还要上班 , 粽子留给小妹吧 。 ”不久 , 银行招聘代办员 , 妹妹通过考试进了银行 。 虽收入不高 , 但也解了燃眉之急 。
2000年 , 父亲突然患了眼疾 。 两眼干涩、生疼 , 视力日渐低下 , 看东西模糊起来 。 他那双大眼睛也变得浑浊 , 人一下子苍老了许多 。 转了几家医院 , 找过许多名医 , 都始终不见效 。 一想起他的眼疾 , 我时常感到不安 。
端午前夕 , 我怕父亲又早来城里 , 便专程回了趟家 , 说:“端午您别再跑了 , 我从行里要了个车 , 预约了市第一医院的眼科专家 , 咱再去做个检查 。 ”父亲说:“你工作那么忙 , 可不敢再耽误 。 再说 , 我能走 , 千万不要用单位的车 。 ”
端午那天早上 , 我正准备去陶镇接他 , 门卫的一个电话说父亲在楼下等我 。
我急忙下楼来 , 远远看见父亲 , 手里提了个大包裹 , 一簇新鲜的桃枝和艾草露在包外 。 见他蹒跚行走的样子 , 先是一怔 , 忽然发现父亲的身子愈加清瘦不堪 , 心中说不出的难过 。
我赶忙迎上前喊着爸爸 , 相隔不过二十米远 , 他却没有认出我 , 我的心陡地被揪了起来 。 每次回家 , 总是与父亲对坐着拉话 , 他从未说眼疾的事 。 拉话累了 , 他便抱着收音机 , 眯了眼听广播 。 母亲说 , 父亲都两年不看电视了 , 视力越来越差 。 吃过饭 , 我总是匆匆返程 , 从没有注意过父亲的眼疾 。 万万没想到 , 竟发展得这么快 。 我一直认为 , 父亲退休后 , 生活极有规律 , 早晚练着太极拳 , 身子尽管瘦削 , 却是硬朗结实的 。 因了他那老寒腿 , 为了不给家人添负担 , 他便寻师访友学了太极拳 , 曾经一段时期恢复得很好 。 没想到眼疾竟又使他的腿病复发 。 见他行走那么吃力 , 我忙紧跑几步 , 接过他手里沉甸甸的包裹 , 我便知道 , 又带了不少的粽子和煮鸡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