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墨#程邃 焦墨山水画的美学特征( 四 )


上无峰峦,巨岩开合,已居纸十分之七。中分一水,汹涌而下,澎湃有声,矮垣低树,围拱其下,只有纸三分地位,更觉岩石气象宏阔。通幅望之如云涛布满,真奇景也。⑼

郭因先生也认为:
程邃的变化多端、出入意表的构图历来为行家所称道。他的画,很少作细碎的画面分割,往往直入主题,一个块面就占据画面的三分之二多,视觉冲击力非常强。
或是受篆刻艺术的影响,程邃往往喜欢把远山与近景处理在一种层次上,使之平面化,显得非常幽旷而单纯,类似于我们现代绘画中的构成意识。现代绘画中构成意识其实在古代画家中也是可以找到的,五代的《丹枫呦鹿图》、元代王蒙的《具区林屋图》都是带有构成意识的作品。程邃作品里的平面构成意识是非常主观地,制印中的“分朱布白”充分体现了构成意识和整体意识,他的绘画作品山体中间常常会出现大片空白,毫无皴擦,仔细观察也并非表现某种物象,仅仅是画面的一种节奏关系,体现地是主观上的“疏可跑马,密不容针”。“程邃是以抽象构成的笔法来介人中国画的创作的,这一点充分地体现在他的篆刻和书法上。”⑽

荒寒萧森的意境之美
程邃的焦墨山水画乱石荒莽,林木萧森,得寂静荒寒之气,用现代的美学概念来说是一种凄凉的悲怆美。他的山水画艺术的魅力所依赖的并非单纯的渴笔焦墨技巧,而是以这种技巧为基础营造出荒寒之气感染观者。“荒寒”历来是中国山水画审美的最高境界,千百年来被历代画家所推崇而成为一种自觉的审美追求,清代王昱认为“气味荒寒,运笔浑化,此画中最高品也。”黄钺的《二十四画品》把“荒寒”同样列为高品,黄宾虹论及程邃的绘画时讲:
垢道人所画山水,渴笔焦墨,戴鹿床称为干裂秋风,润含春雨,一种荒寒岑寂之气,合元季四家黄大痴、倪云林、吴沙弥、王黄鹤为一手,而沉着浑厚,犹或过之,岂非以其生平身世与古人所同,而又能以金石熏陶耶?宜乎卓跞千古,无与抗衡者矣。⑾
他认为这种荒寒之境来自于程邃生平身世的荒寒之心和金石熏陶的荒寒之笔。倪云林、八大山人等所谓“笔墨无多泪点多”,画里的山河寄托内心深处的凄凉与孤寂。程邃的笔墨受倪瓒影响较深,以渴笔作画,追求荒寒之境,不但将元人渴笔法推向了极致,又于元人的荒寒境界中多了一份萧森之感。钱谦益在《赠程穆倩序》里评程邃的画讲“萧森老苍,迢然有异”。清代蒙古族画论家布颜图对中国画的意境与境界做过深入地研究,著有《画学心法问答》,文章强调物我相融的本源意识,他认为:“高士倪瓒师法关仝,绵绵一派,虽无层峦叠嶂,茂树丛林,而冰痕雪影,一片空灵,剩山残水,全无烟火,足成一代逸品。”逸品之作首先是境界荒寒孤寂的,绝不是花红柳绿的热闹和舟来车往的熙攘。程邃的内心是孤寂的,山水是荒寒的,他以荒寒之心,执荒寒之笔,写荒寒之境,正如李志纲先生所言“感到画中回荡着一股绝世孤高的荒寒心境”。
焦墨#程邃 焦墨山水画的美学特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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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水十二开之一 《山深寺古日将暮》
清人顾文彬《过云楼书画记》卷五著录的《垢道人望里氤氲图轴》说:“秃笔破墨写乱峰重叠,老屋数间,门前古树、野桥,荒寒可掬。”从程邃的传世作品来看,荒寒之境一直贯穿他一生的创作中,早期作品如《仿巨然山水图》、《拄杖回头图》等,荒寒中含静谧之气;在扬州时的后期作品《云寒霜白图》、《为烟翁作山水图》、《秋岩耸翠图》等,荒寒里已具萧森之意;特别是到了晚年,在南京时期的作品,如浙江省博物馆藏的《千岩竞秀图》、《张尔唯程穆倩山水合册》、上海博物馆藏的《山水图》十二开册等,荒寒萧森,苍苍茫茫,其中,上海博物馆藏的《山水图》画法中的勾勒、皴擦、点苔三者浑然天成,老辣奔放的用笔,荒寒萧森的意境,已经是程邃心底的最强音。其山水画中寂寥空旷、荒寒干枯的笔墨趣味中有方寸之间的金石之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