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济哲学导论三：交易第一性( 三 ) |苹果

“你看，从低级到高级，一级推翻一级，哇，我们找到了社会发展的圣杯！所以预言未来资社也会被推翻，大概不会有什么错。 ”
然而这都是表象。
如果为了谈论方便，当然可以给它们起名“奴隶社会”、“封建社会”、“人情社会”、“农业社会”、阿猫阿狗社会。
但本质上，整个人类历史的内在矛盾始终都是“需要更多交易”和“被暴力束缚难有更多交易”之间的矛盾。社会的发展更迭，全都朝着一个目标：
打破束缚，增加交易。
原始部落之间的战争，本来战俘都要被杀死的，但为了增加交易，留下来作为奴隶。
因此社会大发展，生活水平吊打原始社会——罗马人在中欧建起来的城市，奴隶的住处都要比村民的卫生。
但奴隶的劳动不是自愿的，本质是一种抢劫。
从奴隶的角度看，这种劳动不符合他的价值观，所以消极怠工甚至反抗。
从奴隶主的角度看，维持暴力高压的成本也十分高昂。在早期，这种成本还可以由军队的对外侵略来支付，但当侵略扩张到极限、战利品越来越少的时候，这种模式便难以为继了。所以到了三世纪的时候，罗马贵族们开始主动释放奴隶——
从事农业的，承包土地后变为佃农；
从事手工业和工程的，变为普通工人，和现代社会已经没有本质区别。
“交易自由”随即引发了罗马的一场技术革命，工程上开始广泛使用机械，农业上也开始广泛使用水力磨坊和剥壳机。农业收获比，也从1:4增长到1:6 。
那封建是怎么回事？
封建的本质是：
在农业社会中，暴力争斗的最终胜利者拥有了全部土地，按照亲疏远近分给臣子，臣子们再一级一级往下分，最终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树状结构。
这种结构是农业社会的稳定态，却是商业社会的枷锁，因为它使得交易难以进行——法国大革命前夕，一袋货物从鲁昂运送到马赛，路上不得不给各个领主缴纳的税赋达到50种以上。
奴隶和封建，都阻碍了交易。
但对于一个社会来讲，奴隶和封建并不是必然出现的，它们只是暴力和战争的结果。如果一个社会很少战争，就不会出现奴隶和封建。
一个典型的例子是米诺斯文明：
在希腊南面的地中海上，有一个叫克里特的小岛。早在四千年前，这里就直接出现了“市场经济”社会。

本文图片

小岛远离战争、没有奴隶，人们只是驾着商船做生意，载着来自埃及的粮食和象牙、来自叙利亚的木材和塞浦路斯的铜、以及自己岛上产的橄榄油和陶器，往返于地中海。
他们奉行平等，普遍富裕，就连他们的王宫里都建了大量的仓库和手工业作坊。这和当时大陆上“宏大的王宫旁边是一片贫民区”的景象完全不同。
克里特岛上，女性也可以拥有财产，也可以像男人那样主动离婚，这在那个时代是难以想象的。即便到了今天，阿富汗还不允许女人单独上街。
人类社会的所有进步，都是朝着打破暴力束缚、解放生产力的方向。
而所谓解放生产力，无非就是给人们更多的交易自由。
所以，怎么能设想推翻“交易的自由”来建立一个新社会呢。
它本身就是目的地啊。
（钟天， 2021年8月29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