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ingzuo|梅鼎祚《玉合记》的接受与批评( 三 )


梅鼎祚“主情”“尚侠” , 是梅氏青年时代任侠仗义的体现 , 也与晚明时代精神相关 。 屠隆在《栖真馆集》卷十一评梅鼎祚“倜荡有英雄器略” , 梅鼎祚在《昆仑奴传奇引》中自述“余少好谭剑 , 然未有所遇” , 这些都完整呈现在他的作品之中 。 其重情正是受到汤显祖“至情论”以及李贽王学左派之影响 。 有论认为李贽虽与梅鼎祚并未直接交往过 , 但是通过汤显祖 , 还是对其戏曲创作产生了影响 , 其结果是“以情”为戏[9] 。
二、以词为曲 , 才情绮合
《玉合记》不仅受到汤显祖的影响 , 其问世后受到曲评家们的极大关注 , 但是褒贬不一 。
吕天成《曲品》将梅鼎祚列为“上之中” , 评其“名家隽胄 , 乐苑鸿裁 。 贡京同贾谊之入秦 , 作客似陆机之游洛 。 著述不遗鬼妓 , 交游几遍公卿 。 ”[6]90 评《玉合记》:“许俊还玉 , 诚节侠丈夫事 , 不可不传 。 词调组诗而成 , 从《玉玦》派来 , 大有色泽 。 伯龙赏之 , 恨不守音韵耳 。 《金鱼记》当退三舍 。 ”[6]125 评《金鱼记》还特意强调“自《玉合》出 , 而诸本无色” 。 吕氏指出梁伯龙欣赏《玉合记》 , 同时《玉合记》吸收了《玉玦记》营养特质 , 才情绮丽 , 缺点为不守韵律 。 在章台柳题材剧作中 , 吕氏认为《玉合记》已经青出于蓝 , 首屈一指 。 同样祁彪佳《远山堂曲品》论及《练囊记》时云:“传《章台柳》插入红线 , 与《金鱼》若出一手 。 自《玉合》成 , 而二记无色矣 。 ”和前者所论相同 。
Dingzuo|梅鼎祚《玉合记》的接受与批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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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骥德《曲律》卷四评其:“宛陵以词为曲 , 才情绮合 , 故是文人丽裁 。 ”[10]127“问体孰近 , 曰:于文辞一家得一人 , 曰宣城梅禹金 , 摛华掞藻 , 斐亶有致;于本色一家 , 亦惟是奉常一人 , 其才情在浅深、浓淡、雅俗之间 , 为独得三昧 。 ”[10]131 王骥德对其语言“以词为曲”之评甚为精确 , 将其列为文辞派 , 总体是褒奖的;并将其和汤显祖作品进行比较 , 可谓各有其长 , 并相得益彰 。
祁彪佳《远山堂剧品》提及“阅梅叔诸曲 , 便觉有一种妩媚之致” , 他将《玉合记》列为艳品 , 列在“妙雅逸艳能具”六品之四 , “骈骊之派 , 本于《玉玦》 , 而组织渐近自然 , 故香色出于俊逸 。 词场中正少此一种艳手不得 , 但止题之以艳 , 正恐禹金不肯受耳 。 ”[6]548 “组织渐近自然”正是其超过《玉玦记》之处 , 也是其正在转变提高之处 。 其骈骊伴有俊逸 , 祁彪佳准确感受到“艳” , 并在某种程度上欣赏之 , 这种艳其实正是走向平淡自然的重要一步 , 但还是担心梅鼎祚并不能完全接受 。 祁氏尤为重视其“风流蕴藉” , 他在评吴鹏的《金鱼记》时说:“此记传韩君平非不了彻 , 但其气格未高 , 转入庸境 。 益信《玉合》之风流蕴藉 , 真不可及也 。 ”风流蕴藉也即《玉合记》写出了韩君平风流潇洒 , 含蓄有致 , 多情打得成双 。 且剧作整体上以情动人 , 文字不矫揉造作 , 浑然天成 , 此亦《玉合记》之精髓 , 其它作品难以企及 。 祁彪佳也将《紫钗记》《紫箫记》列入艳品 , 他视此三种传奇同一品级 , 也可见三者之间的艺术联系 。
屠隆看中该作“本色”一面 , 屠隆《章台柳玉合记序》:“洄洑顿挫 , 凄沉掩抑 , 叩宫宫应 , 叩羽羽应 , 每至情语出于人口 , 入于人耳 , 人快欲狂 , 人悲欲绝 , 则至矣 , 无遗憾矣 。 ”对其辞藻以及情感渲染给予充分的肯定 。 梅氏《答屠长卿》中言及得屠氏大序 , “从枕上跃起” , 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 同样作为文词派传奇家 , 二人惺惺相惜 , 相互欣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