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影|永不消逝的童“痕”( 四 )


推稻谷的声音可比推石磨大多了 , 在夜阑人静时 , 这“轰轰哗哗”的声响传得老远老远·
一阵忙乎 , 去掉谷壳的糙米出来了 , 和谷壳混在一起 , 然后用“风车”进行分离 。 不过 , 这“糙米”要变“熟米” , 累人的活儿还在后面——必须依赖“碓窝” , 那是一个大石窝 , 将“糙米”放入其中 , 用一根两头大中间小的木棒(由于在“碓窝”里可以打“糍粑” , 所以又称“糍粑棒)一下一下地使劲舂 。 直到把糙米表面的米糠舂掉 , 再用风车或米筛分离米糠 , 就得到了“熟米” 。
这一番折腾 , 往往就是大半夜 。 这“煤油灯”下舂米的场景 , 有岁月的刻痕 , 有清贫的快乐 , 更有难忘的记忆 。
马铃薯的“味道”
如果有人问我什么东西吃不够 , 我会毫不犹豫地回答:“大米饭和马铃薯!”我与马铃薯结下不解之缘 , 是在五六岁的时候——
父母亲每天早饭后就扛着工具拖着疲惫的身体挣工分 。 家里就祖母、祖父和我 。 人们都说小孩子是吃长饭的时候 , 况一日三餐都是粥 。 说“粥” , 似乎有辱“粥”的形象——那只是用少许麦面或玉米面放入一大锅水中煮成的连狗都撵不上的“浑水“而已 。 至于米饭 , 那是很少有的 。 像我这种毛孩子 , 尽管顿头上”喝“饱了 , 可一个时辰过去 , 肚子又瘪了 。 亏得家里还多少有点自留地 , 祖父就自然成了自留地的承包人 。 自留地上除点蔬菜外 , 全种马铃薯 。 祖父常说:”洋芋(马铃薯的俗称)可以当饭吃 , 多种点好!“
那年生活特别紧张 , 就是那种“稀粥”也喝不上 。 本来体弱的我愈显不济 , 整天围着祖母哭着闹着跳着要东西吃 。 祖母忽然间想出个办法 , 在自留地的马铃薯地里刨来几个尚未长大的马铃薯烧了给我吃 。 可这是背着祖父的 , 因为祖父知道会吵:“你爸妈抢工分都没吃 , 你一天到晚都耍 , 还饿呀!”而后 , 每天我哭着闹着跳着时 , 祖母就悄悄去刨马铃薯 , 刨出后又将土盖上 , 还真神不知鬼不觉 。 到了挖马铃薯的时候 , 祖父诧异极了:“这么好的洋芋怎么就结几个小子子儿?”我正想说 , 又被祖母一眼瞪了回去 。
到上学的年龄了 , 我还是独钟马铃薯 。 早上煮几个放入书包 , 权作“加餐”之用 。 那一年端午节早上 , 父亲特意吩咐多煮点马铃薯 , 让全家吃个够以算过节 。 我把肚儿弄得溜溜圆上学去 。 老师问我:“早上吃什么?”“洋芋儿!”“烧肉吗?”“煮的!”老师听了摇摇头说:“能吃烧肉的太少了 。 ”
后来上高中时 , 每次归宿假背的“生活”里几乎都马铃薯 。 学校里 , 由那位好心的炊事班长帮我加工 。 现在 , 马铃薯已经不是什么佳肴美味了 , 但他那特殊的“味道” , 使我对它的那一份情感始终未曾改变 。 每年我都要种上几块地 , 或煮或煎或炖地品个够 , 品出风味 , 品出艰辛 , 品出那段特殊的岁月 。
“割草”的时光
巴尔扎克说:“童年原是一生最美妙的阶段 , 那时的孩子是一朵花 , 也是一颗果子 , 是一片懵懵懂懂的聪明 , 一种永远不息的活动 , 一股强烈的欲望 。 ”像我们这批人 , 至今回想起来 , 童年的日子“美妙”谈不上 , “一朵花”也不鲜艳 , 要说“一颗种子” , 那还颇有些贴切 , 那“懵懵懂懂的聪明”中 , 活动倒是“永远不息” 。 作为生于大山长于大山玩于大山的孩子 , 最最令人回忆的 , 莫过于“割草”了 。
这里所说的“割草” , 不是猪草、马草 , 在老家是“割牛草”的简称 。 在我们山里 , 耕田耙地全靠水牛作动力 , 因此又称“耕牛” , 要是谁敢偷牛 , 那就不是一个“强盗”了得的事情 , “破坏生产”的罪名是背定了 。 为了多挣点“公分” , 好多人家都养着“耕牛” , 而“割草”的任务基本都落在半大孩子们身上 。 “割草”是辛苦的 , 但这人世间就是这样 , 好多其实并不那么愉悦的事情 , 却能够成为永恒的记忆 , 并且历久弥新 。 就像这“割草” , 确实让童年生活充满了别样的情趣 , 似乎比现在的孩子充实得多 , 有趣得多 , 快乐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