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子昂@我在中国访古迹,跨山越海只为看到你最古老的样子( 八 )


陈子昂@我在中国访古迹,跨山越海只为看到你最古老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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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霞客像,画像中的徐霞客总是一副长衣广袖的儒士装扮,但如果他旅行时穿着这样的衣服,是无法跋山涉水的。
徐霞客的《徐霞客游记》,可以说是兼古今文史之长的典范之作。这位明末的旅行家的游记被赞为“其笔意似子厚(柳宗元),其叙事类龙门(司马迁)”,不妨随意翻看他的《粤西游日记》描写自己探索武州百感岩岩洞的一则,便可知这一赞誉所言非虚:
“入洞前门,门南向,其穴高三尺五寸,阔二尺,仅容伛偻入。下丈许,中平,而石柱四环如一室,旁多纤穴,容光外烁,宿火种于中。爇炬由西北隙下,则窅然深陷,此乃洞之由明而暗处也。下处悬梯三十级,其底开夹而北,仰眺高峻。梯之下有小穴伏壁根。土人云:‘透而南出,亦有明室一围,南向。’则前门之下层,当悬栈之下者也。由夹北入,路西有穴平坠如井,其深不测。又入其西壁下,有洼穴斜倾西坠。土人云:‘深入下通水穴,可以取水。’然流沙圮泻。不能着足也。”
中国的旅行文学走到这一步,几乎已经抵达了它可以抵达的极限地带。但在徐霞客身后三百年后,一位名叫杨钟健的旅行者,在他的游记《西北的剖面》中,却以如此笔法描述自己在山西大同附近发现的一座古代火山口:
“残缺的火山,星散在灰白的大地以上,深黑色熔岩到处还可以看到,火山弹也还找到几个……这些就地质讲来,不过还是很新的事,然而拿人类的标尺去比,就是很古很古的了。当这火山爆发的时候,真正的人类,或者还没有,即有,还是很简单而原始。戴上地球史的眼镜去看人类历史,真好像夏天在北方式的大厕所中看那悠游于粪浆中的蛆虫一样。”
这种以地球以及人类文明作为量度所撰写的游记,显然是中国先前历代游记作者所无法想象的。他们无法超越自身的感受,以一种专业的理性去想象一个更大、更高的维度。哪怕是像陈子昂的“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也只能从亘古永恒的悬想中回归自身。中国的旅行文学要想再进行突破,需要来自外力的一臂之力。
尽管这外力的介入,并非一厢情愿。
过客匆匆
“被这经久不息的佛教信仰标志所包围,我想我应告诉王道士,我如何沿着玄奘的足迹从印度走了一万英里,翻阅荒凉的山峦与大漠,如何在这一朝圣途中不管有多么艰难地去寻找现在的遗址,即玄奘曾虔诚地参观并加以描述的那些圣地。”
这个风尘满面的英国人用眼睛盯着面前这个身材矮小的中国道士,听着翻译将他所说的话,一字一句地转达给他,他看到道士那“腼腆而不安”的眼睛中“浮现出一丝兴趣”,他知道自己的计谋得逞了。因为他在来到这里不久之后,就注意到玄奘这个名字,在王道士的心中有着何等重要的分量,他发现这位道士不惮资财请画师画了关于玄奘师徒取经的整幅壁画:“这些壁画表现了这位伟大的朝圣者冒险活动中的典型场面,那些奇异的传说使中国民间信仰的玄奘竟成了一个道德高尚的吹牛大王。……在一幅画里,这位令人崇敬的朝圣者被一个妖魔抓到了云里,而这个妖魔之后又成了他忠实的同伴。在另一幅画里,一条凶猛的恶龙竟吞下了他的马又吐了出来。”但这位英国人最感兴趣的,还是“画中的玄奘站在激流的岸边,他身边的坐骑驮着一大捆经卷”。这些经卷正是他垂涎已久的猎物。
陈子昂@我在中国访古迹,跨山越海只为看到你最古老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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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坦因与他的探险队员们在塔克拉玛干大沙漠中一处沙丘上的合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