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术史@超越如雷贯耳名头的,是艺术史发展的逻辑( 三 )


在“文艺复兴第一人”乔托的绘画里,已经勉强开始出现作为背景的风景,但基本是以标志物提示的方式,相当抽象地寥寥几笔,一个黄色块代表土堆堆,一个竖线分个叉,就代表了树木。相比之下,再看看贝利尼画中的风景,真是下了血本!在贝利尼之前,可能没有哪个画家,会把如此大的工作量,放在主体人物之外的风景里。也没有哪个画家,会这样认真地观察自然界的山林湖泊、建筑人物。我们甚至可以大胆地想像,如果把这张画前景和中景里的人物、窗台、布幔都去掉,那这就是一张纯粹的风景画。当然,这只能是个假设。画一张不以人或神为主体的、纯粹的风景画,在贝利尼的时代,是任凭谁也开不出来的脑洞、不敢想的胡作非为。
在文艺复兴的所有画家中,贝利尼的名气应该只能归入第二梯队。但要说他带出来的徒弟提香(1490—1576),则无愧于第一梯队,有一些观点认为,提香就是文艺复兴第四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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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本斯《圣多米提拉》
在这里,简单补充一下,文艺复兴笼统地分为意大利文艺复兴和北方文艺复兴。在意大利文艺复兴里,最重要的有两个画派,是以达·芬奇、米开朗基罗和拉斐尔为代表的佛罗伦萨画派,和以提香、乔尔乔内为代表的威尼斯画派,贝利尼就是提香和乔尔乔内的亲师傅。
提香出奇的长寿,他活了88岁,活着的时候就获得了泼天富贵,留下的作品很多,名声也很大。此次展览里,有一件提香的作品《俄耳甫斯与欧律狄刻》,幅面不大,可能让一些冲着提香如雷贯耳大名头来的观众,略略感到失望。不过我想在风景画的发展脉络上,来说说这张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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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得罗·法尔卡《吻手礼(拜访祖母)》
画作名称中的俄耳甫斯、欧律狄刻,能在中文里被翻得如此拗口的人名,是古希腊的神仙无疑。这两个人,权且叫他们小俄和小欧。小俄是个翩翩美少年,他是阿波罗与缪斯女神卡利俄帕之子,歌喉优美能迷惑百兽,弹唱技艺举世无双。小俄的妻子小欧是个仙女,两个人郎才女貌、琴瑟相和。后来,一个牧羊人觊觎小欧的美貌欲行不轨,小欧情急逃跑时不慎被毒蛇咬伤,于是死了。接下来的故事就很有名了,痛失爱妻的小俄悲伤不已,来到冥界,求冥王放他的妻子回到人间。冥王同意了,但有个条件,就是妻子只能跟在小俄后面,而且在抵达阳界之前小俄不许回头看,一旦回头,妻子就会永远彻底消失。但小俄终究没忍住,回头看了一眼。提香的画面,实际上画了故事两个场景,左边是小欧被毒蛇咬伤的场景,毒蛇被画成了半蛇半兽的样子。右边,则是小俄那要了老命的回眸一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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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科莫·特库尔《比切夫人的肖像》
《圣母子》里的人物和风景,是两张皮,被硬叠在一起。没有背后的风景,圣母子的光辉不会减少半分。如果没有人物,也会是一张相当不错的纯风景画。但提香这张《俄耳甫斯与欧律狄刻》不同,人物和风景完全融合在一起,他们共同完成了叙事,谁也离不开谁,不再可有可无。风景在画面中的重要性,显然比以前提高了。
顺着这个展览再往前走,有一张祖卡雷利(1701-1788)的《桥与骑手的风景画》。这个画面里有三组形象,中间是一位妈妈带着两个孩子,其中一个大一点的孩子迎向右边,正与那位白马骑士互动,马蹄扬起,朝着石拱桥的方向前进。桥上有个刚刚走入画面的老黄牛和放牛翁,他们的眼光都看向坐在桥下那对母子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