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构$来吧,无限可能的非虚构( 二 )


这与第二个感受非常相关,这本书引用了非常多的社会学经典著作。我自己其实也是一名厂矿子弟,老家是湖南,但是生活环境和东北老工业基地有一点像。读了这本书,我才一下子明白很多之前没有明白的事,比如说上世纪八十年代所谓国企的“复兴”,包括“奖学金男孩”,我觉得每个人都能从对“奖学金男孩”的描述里找到自己的体悟。
非虚构让读者感动的机理
在于有人跟它产生情感上的连接
杨潇:第三个我印象特别深刻的地方,就是人物都建立特别好。这也是我羡慕的,因为我的书其实是偏向旅行文学这块,它有一个天然弱点,不太容易在一个地方停留太久,所以很难碰到可以全方位打量、有足够时间去描摹的人物。他们这本书建立的这几个人,比如两个主角,包括主角的母亲,都非常地绘声绘色,特别丰满,特别有元气,以至于我读完之后,他们的整个形象,包括他们说话的腔调,甚至他们走路的声音都在我脑子里回响。
在座都是70后、80后,我特别希望这本书能被更年轻的读者比如90后、95后甚至00后读到。我有一个特别感性的想法,如果更年轻的朋友有机会读到这本书,他就会知道自己的父辈是怎么走过来的。我前段儿读《沈从文的后半生:1948-1988》,写到沈从文在1962年生日那一天,说要把自己上半辈子的人生记录下来,“为后来人留下份礼物,让他们明白二十世纪前半世纪我们是怎么活下来的”。我觉得这本书也是给更年轻读者的一个礼物。
伊险峰:感谢杨潇和何雨珈热情的推荐,同时也特别荣幸请到了杨潇和何雨珈,一起来探讨其实我们不太敢探讨的话题,就是“来吧,无限可能的非虚构”。
因为非虚构在写作界是蛮厉害的一件事,有一种江湖地位,好像每个人都掌握着对非虚构的解释权。我虽说做媒体很多年,但是我离非虚构一向很远,我应该是属于野路子,都是怎么方便怎么来。非虚构的写法、结构、节奏,包括用不用“我”什么的,很多人特别喜欢探讨这些问题,我就属于不太在意这些,怎么跟人聊方便怎么来。
杨潇的《重走》,我最开始读的时候,就挺感动的。
何雨珈:读《重走》,你会看到历史人物在命运长河当中的沉浮,我只是震撼到哽咽,但是豆瓣上很多人写的是“号啕大哭”。
杨樱:我记得昨天一个活动上,有一位朋友说得特别好,他说经典之所以会成为经典,是因为一个人写一本书,他可能只是写自己,或者写自己想说的东西,但是读者当中可能有一百个人和他发生了共鸣。当这个读者数量级跨时间、跨地域到达一个程度,比如经过了一百年、有几十亿人跟他发生了共鸣,这本书就会成为公认的名著。我觉得非虚构很有意思的一点就是,写得很好的非虚构和虚构,其实并没有那么大的分野,它们最后让读者感动的机理是一样的,就是有人能跟它产生情感上的连接。
那《张医生与王医生》,我的确也看到有一些反馈,有一些人借这本书明白了“我爸”“我奶”“我姑”“我姨”还有“我”,今天为什么会是这样。
两个素人在社会中走过的路
也许每个人都能看到共鸣之处
杨樱:这两个普通人四十年的生命中,伴随着飞速变化的社会。在这个过程中,这两个人的人格是怎么形成的,他们是怎么变成了今天这两个中年人?包括刚才杨潇提到的“男性气概”,包括“东北社会人”,包括他们父母的一些标签,都是慢慢积累起来形塑了他们的人格。每个人都是很多乐高积木一样的效果块组合在一起成为了一个人格。所谓自我,根本就不是一个独立、单一的命题,它是所有的自我。你可能跟男朋友相处的时候是一个人,能跟自己相处的时候是另一个人,在单位又是完全不同的另一个人,这个社会是怎么把你揉捏成你今天的样子?这本书就是我们借这两个很平凡的人,通过他们在这个社会中走过的路来分享。也许每个人都能看出和自己的共鸣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