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构$来吧,无限可能的非虚构( 五 )


【 虚构$来吧,无限可能的非虚构】当然我也有额外的好奇,比如像议题驱动的东西,会有一个风险就是过了五年以后议题就变了,大家不知道这个议题了。所以我也抛出来和你们探讨,就是从非虚构元素来说,它最核心的东西是什么?我听到一种说法说最核心的是人物,因为人物的人性是变化很少的。
非虚构的核心是人物命运
最经典的问题是“为什么”
杨樱:我也想说核心就是人的命运。人这个东西不管在什么时候,你看雨果也是一样的,你看莎士比亚也是一样的,就是他们的东西真的变化很小。你会发现不管时间怎么改变,他在不同时候看似很相似的选择当中总是选择最糟的那个,这种戏剧化在很多东西里面再出现的时候就是一样的。我也喜欢一句话,不管你是小说也好,非虚构也好,一个最经典的问题就是“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不管你问一个厂矿为什么会衰败,还是问一个医生为什么会成为一个人人最尊敬的人,还是问个体户为什么没有发财,还是问一个国家四十年来为什么会有这么剧烈的变化。我觉得这个“为什么”非常地普世。
很多人会说你们这本书有意思是因为说东北,我觉得地域性有的时候是被扩大了的。其实很多文学作品是致力于把它普世性的那一面挖出来。你刨掉故事最特殊的那一面,你会看到它底下作为底色的人性是很相似的。我觉得读者如果能够看到那个底色的话,他对这本书就会产生认同。
何雨珈:杨樱一直在提有的时候做一个选题,你要想这个选题值得不值得一直挖下去。我觉得理论上是,每个人的故事都值得记录。
我看那些非虚构作品,包括我看《重走》,很多时候带给我的感动,我觉得文字是最有力量的东西——我们的建筑会消亡,我们的肉身会消亡,一切的物质的东西都会消亡,但是文字、艺术这些东西,它即使是以《华氏451度》那种方式,它还是会留存下来的。
如果张医生和王医生没有杨樱和伊险峰老师去记录、采访,他们的故事可能就淹没在大潮当中了。但是形成文字之后,我可以从他们身上看到大时代的发展,看到他们个人的家庭史、奋斗史,包括他们的母亲也因此有了姓名,那么“社会”的母亲,那么鲜活的母亲。所以我觉得记录本身就很有意义了。这是阅读所有优秀非虚构文学时候的看法。而且很多时候我觉得现实给虚构做了一个对照,有时候你只要一想到“哇!这是真的事情呀!”就会觉得浑身起鸡皮疙瘩那种感觉。
伊险峰:在杭州聊《张医生与王医生》这本书的时候,有的人就说你找的张医生、王医生,是不是碰巧了,你写的是两个医生,最后你才写成了这本书的样子?然后我就很认真地思考,我认为不是这么一个事。不管怎么说,这四十年他们面对的东西,东北衰落也好,沈阳下岗这个事也好,最终中国四十年改革开放整体上还是往上走的状态。即使他们遇到很多问题,但是他们生活本身还是提高的,这个底色是不会变的。可能在写张医生、王医生的时候,我的重点是在他们工人阶级家庭背景里面,他们自己有一个很隐忍的部分,然后自己个人努力的东西可能会更强一些。但是整个社会大的趋势是不会变化的。
我们做非虚构,就跟杨潇重走西南联大西迁之路是一样的,决定做与不做的关键之点,在于这个东西是不是应该让更多的人知道。这可能就是有无限可能性的非虚构应该做的一件事吧。
整理/雨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