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懿:40个春秋里,那些被误解的与无法放弃的丨专访( 九 )


至于批评意见 , 真的不是特别多 , 我也没太在意 。 那时候大家经常讨论早恋小说应该怎么写 , 谁写得好 。 都在积极地建言献策 , 希望营造宽松的写作氛围 , 而不是说 , 我提一个意见是为了禁绝一种作品、一种写法 。
但我会问自己:这样写下去我能超越谁?我超越不了郑渊洁 , 郑渊洁好会编故事;周锐呢 , 对古典文学熟到不行 。 所以我决定去日本留学 。
曹文轩曾跟我说过 , 如果一个作家能写理论是最好的 。 我去日本后接触到了幻想小说 , 就读了幻想文学的硕士 。 进入到理论领域后 , 我觉得自己有了长足的进步 。
那时候 , 我突然觉得自己做了很多事情 。 比如 , 做了童话的研究 , 做了宫泽贤治的研究 , 还做了幻想小说的研究 , 不断扩展疆域 。 最后 , 我跟接力合作 , 等于把我一生的积淀全部用图画书这种形式喷发出来 。
我觉得大家喜欢我 , 是因为我创作和翻译的图画书 。 如果你去问别人有没有看过彭懿写的童话和小说 , 他们绝对说:没有看过 。 实际上 , 他们不知道我出过那么多小说 。 我去日本之前写的是童话 , 从日本回来以后写的是幻想小说 。 我一共写过23本幻想小说 , 长长短短的 , 但是大家都不知道 , 大家都只知道我的图画书 , 实际上我不是只有图画书的 。
|彭懿:40个春秋里,那些被误解的与无法放弃的丨专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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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进魔法森林:格林童话研究》 , 彭懿 著 , 外语教学与研究出版社2010年2月版 。
新京报:你现在还会写童话和幻想小说吗?
彭懿:幻想小说一般是15万字到20万字 , 我的年龄有点不济了 。
儿童小说有两种结构 , 一种是“糖葫芦结构” 。 这是很简单的一种方式 , 就是给人物起几个名字 , 然后什么故事都往里扔 , 它是一个没有成长的递进关系的书 。
对我而言 , 我是一个“讲故事”的人 , 一个讲逻辑的人 。 要写出一个20万字的长篇 , 故事得一点点递进吧?悬念 , 反转 , 人物怎么成长 , 怎么去丰富他的心理变化、他的社会关系……这些都要悉心构建起来 。 这个构建过程很耗神 , 往往一写就是一年、半年的 , 从早写到晚 。 我的年龄支撑不住了 , 所以我现在就不写长篇了 。
新京报:刚刚我们说到“糖葫芦结构”的小说了 , 但一些不喜欢你的读者可能觉得你的作品好像和那些搞“糖葫芦结构”的作家区别不大 , 好像也是一味地在玩 , 这些读者可能期待这种好玩中有“思想性的升华” 。 但很多儿童文学作家回答问题时 , 就像你刚才一样 , 可能会比较偷懒地说一句:“玩本身就很重要 。 ”接下来我们也看不到追问了 。 但糟糕的是 , “糖葫芦作家”在回答相关问题时 , 好像也是这么说的——玩本身就很重要 , 我不在乎大人的意见 , 我只关注孩子真实的需要 。 那么 , 你觉得你的作品 , 是如何区别于那些“糖葫芦结构”的作品的呢?
彭懿:首先 , 关于“思想性” 。 我不会在作品里不停地尖叫呐喊 , 把种种情绪弥漫在里面 , 我不喜欢这样 。 但是我也会很努力地朝“思想性”的方面来做这件事情 。 比如《我用32个睡魔怪救了我爸爸》 , 读者会发现这里面包含了很多社会问题 , 我甚至觉得它把社会聚焦到了一个家庭里 , 在这个家庭里 , 孩子爸爸的压力非常大 。
我在里面尝试讨论的也是一个很有“思想价值”的问题:孩子跟爸爸的关系 , 以及妈妈跟爸爸的关系 , 最后是不是谁屈服于谁 。
最后 , 我是象征性地把这个问题解决了 。 但这个解决其实也只是暂时性的 。 如果孩子稍微大一点就会明白 , 社会对他和爸爸的压力都是隐形的 , 是很难彻底解脱的——这也是一个“思想性”问题 , 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