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术研究须凭史料说话:关于黄宾虹研究的几个问题( 八 )


“著作言论 , 务先立一宗旨 , 提倡民族精神 , 当与前人时势不同之处” ;
“世人祇知艺术是一种陶冶性情的东西 , 其实不然 。 艺术不但可以怡情悦性 , 也可以重整社会道德 , 挽救民族危亡 , 这在历史上已不乏先例 。 我们应该知道 , 历史上凡世乱道衰之际 , 正是艺术努力救治的机会 。 世界民族的生命最长者 , 莫过于我中华 , 其所以能屹立于世 , 垂数千年而不致衰颓灭亡者 , 其所表现的事实 , 就是艺术……应该在文化及艺术的领域上努力做去 , 要信仰‘艺术救国’”……他强调传统文化是“民族与国家的生命” , “国家之盛衰 , 必视文化” 。 而具体到画学上 , 对笔墨的追求亦视为“救国之要” 。
概言之 , 黄宾虹的艺术救国 , 其核心就是拯救中国的传统文化 。 用今天的话来说 , 就是民族自信、文化自信!弘扬中国传统文化!
回顾数十年的交往 , 咀嚼着高剑父书于门楣上那“艺术救国”的大字 , 黄宾虹“可惜可惜”的感叹之声犹在耳边轰鸣 。 这岂能成为两人四十年“友谊的基石”?!
王中秀的败笔与洪再新、魏祥奇的歧途
毋庸置疑 , 王中秀是黄宾虹研究的权威学者 , 但在黄宾虹与高剑父关系的研究方面却呈败笔 。 究其原因 , 一是只参考黄宾虹《改良国画问题之检讨》之“剑父、奇峰昆季 , 当民初以前 , 招办上海《真相画报》 , 间附拙作”和《八十自叙》之“当南北议和之先 , 广东高剑父、奇峰二君办《真相画报》 , 约余为撰文及插画”之说 , 却无视或屏蔽了1912年6月1日《太平洋报》所刊胡寄尘来简中之“宾虹、醒迟、冠天、奇峰诸子编一《真相画报》”的说法 , 要知道 , 后者并无高剑父大名 , 同时还忽略了高冠天的存在——不仅高冠天为曹蟠根所绘历史画题跋变成了高剑父所题 , 蔡哲夫两封信中提到的“高君兄弟”也被解读为高剑父、高奇峰——这不能不说是犯了一个低级而致命错误吧 。 二是大概由于黄宾虹对高剑父时有“可惜可惜”之叹 , 导致王中秀对高剑父也由“共情”而敬礼 , 因而对黄宾虹也无法全方位观照 。 例如黄宾虹致宋若婴函有“为人之道 , 让则生 , 争则死 , 争必伏有杀机……当此政治竞争之日不能不保身 , 即佛家所谓种因须有果 。 时事危险 , 日甚一日 。 我已是一最无用自甘退让之人 , 诸事皆不能问”云云 , 按此性格 , 黄宾虹怎可能与人论争?更遑论去“操控”?!
因为黄宾虹的好友多是广东人 , 洪再新写了几篇与广东文化人有关的文章 , 便自觉使广东美术史研究“整体画面大为改观”;而魏祥奇所谓为了“满足阅读者的好奇心” , 运用“研究方法的多元”、“学术思维的多维” , 结合“政治和社会的变革史”、“思想史”、“政治史”、“政治文化观念”、“艺术社会学”、“政治话语系统” , 以“多元的学术史视野”、“国家性、民族性的文化视野”来“考察”国画会之类 , 恕我直言 , 均有狂妄之嫌 。
|学术研究须凭史料说话:关于黄宾虹研究的几个问题
本文图片

张谷雏《论国画变迁之由来》
|学术研究须凭史料说话:关于黄宾虹研究的几个问题
本文图片

张谷雏《论国画变迁之由来》
当然 , 造成这局面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 , 是真正的美术数据库尚未建立起来 。 否则 , 我们就可以轻易知道:张谷雏《论国画变迁之由来》一文要比黄宾虹《画学谈》的发表时间早9个月之多 , 那么魏祥奇之国画会的文章是黄宾虹相关文章的“变体”、“移植”、“挪用”之论可以休矣;洪再新之所谓陆丹林1948年5月25日发表在上海《新艺术》上的《违背历史的画法》是黄宾虹“继续遥控影响广东画坛的论争”的判断 , 也会因为能轻易搜索到陆丹林此文其实首发于1939年12月9日香港《国民日报》 , 而不至谬误如此;又比如 , 洪再新说“黄宾虹——张虹交往的案例 , 涉及了中国绘画国内外双重观众的话题 , 显示以民为重的理念 , 并通过博物馆体制 , 使之发挥恒久的影响” , 所据是“黄宾虹生前决定将个人文献、文物收藏和艺术创作悉数捐赠给浙江省博物馆……步踵其后 , 粤友张虹也将其宜兴砂壶珍藏捐赠给香港中文大学文物馆”但是 , 张谷雏生前 , 香港中文大学文物馆尚未建立啊!如此等等 , 实在令人咋舌!